“你今天还不还钱!”
“这钱在你拖了多久了?我可不是开善堂的,不能就这么一直被你拖着,这快要下大雪了,你想拖到什么时候!”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在沈青云的耳边炸开。
老婆子还在耳边叨叨絮絮,沈青云已经听不清楚了。
疼,真的好疼……深入骨髓的疼痛感,仿佛被人用锤子在敲打脑袋。
伴随着尖锐的疼痛感,一阵一阵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
沈青云用力抓住手边的东西,眼睛聚焦眼前,终于看清楚了。
齐婆子双手叉腰,脸上的褶皱皱成一团,唾沫星子横飞。
沈青云低头看了下自己,单薄的麻衣。四处漏风,头顶漏光的茅屋,难怪一直觉得凉飕飕的,像是有人在她背后吹风一样。
这是真正的在吹风啊!
嗯?等等?
沈青云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她记得她没跑过泥石流,被埋了呀?
平地乍起一阵惊雷,沈青云只觉脑袋里“轰”的一声,脑海里有一股绚烂的烟花瞬间炸开,炸得眼前漫天金星,身体也跟着微微颤动。
她穿越了,在上山直播被突发的泥石流被埋后,她来到了这个时代同名同姓的沈青云身上。
齐婆子被这平地响雷吓了一跳,大白天的怎么会打雷。看着眼前摇摇欲坠的沈青云,身体往前倾,手指几乎要戳到了沈青云脸上,尖酸刻薄地说道:
“你家借我们的钱已经够久了,时间已经给足你了。”
“今天要是再不还钱,就把这小傻子给我,还能抵点债。”
“你放心,要是卖的多了,我定会把多余的部分给你还回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抓向沈青云手中瘦得脱相的小孩,眼神闪过一丝急切和贪婪。
沈青云下意识地把小孩往身后一拉,挡住了齐婆子的手。
就这么一会功夫,她已经捋清楚了现状,眼前这位齐婆子是原主的债主。准确地说,是原主继承了来自于那短命丈夫的债主。
原主逃难来到此地,襄城县官府适龄未婚女子需强行婚配,原主刚好满十六岁,正是合适的年龄范畴内。
刚登记好户籍,就被主簿强制婚配了。衙役将她和弟弟沈青舟送到襄城县下的七里乡的一个偏僻村庄丁营村齐霄南的家里。
齐霄南从小跟着师傅在山里生活,打猎自然不在话下,为此家中的生活条件也是算不错的。
因为齐父病重,花光了家里的积蓄,为了继续求医医治父亲,他向周边邻居亲戚借了不少银子。
齐霄南人缘好,也有能力。跟自己亲戚和要好的两三户人家借下来,也凑到了十五两银子,但最终齐父还是去世了。
在齐父病重的时,朝廷又征兵了。这时家里的东西已经变卖得差不多了,自然也拿不出人头税。
衙役来的时候,齐霄南还在县城求医奔波。齐大不想去,在家里拿不出钱的情况下,偷偷把齐霄南的名字给报上去了。
原主刚在齐家住一晚上,第二天齐霄南就被征兵带走了。
齐霄南一被带走,齐大立马吆喝着分家。
“弟妹,你和二弟已经成家,按理这家也要分了。咱家值钱的东西拿去置卖还钱了,只能分给你一些家什。这是一床被子,两个碗,一个瓦罐。”
“房子父亲说了要留给我的,以后你就住在秦岭山脚的那茅屋里吧。”
齐大是知道齐霄南找人借钱的了,这家一分,齐霄南的债务就和他没有关系。
原主人言轻微,就这么净身出户被分出来了,不仅继承了齐霄南打猎时的破茅屋,更继承了他的债务。
村里人后来打听到齐霄南这一批兵役被分配到了铁甲兵,齐婆子这一听那还得了,这些年被分去铁甲兵的兵役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
沈青云身形消瘦的像根弱不禁风的竹竿,身穿着破旧的麻衣,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寒酸气,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林婶子听到她被净身出户的消息,立马着急了,三番五次地前来要债。
这不,眼看着冬天大雪快到了,怕沈青云熬不过这个冬天。唯恐她那三两银子打了水漂,赶忙前来再一次催债。
今天要是还不还钱的话,就把这小傻子送去牙行子卖了,说不定还能卖个五六两,齐婆子心里盘算着。
“咳、咳……”沈青云低咳了几声,用嘶哑的声音说道,“齐奶奶,您在多宽限一点时日,我日后一定还。”
齐婆子尖锐刻薄叫嚷道:“我这都来了多少次了,你次次都说在宽限些时日。可谁来宽限我呀,看眼这就快要下大雪了。”她上下打量了一下沈青云,心想,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下雪的时候呢。
“一个月,最多一月,我把三两银子还你。”沈青云保证道,早之前在齐婆子上门要债的时候,原主就很努力的想要找一条赚钱的路子了。
奈何原主到丁营村的时候已经快冬天了,要什么没什么,就连温饱都成了问题,更别提还钱了。
原主身上的钱从江郡一路逃难过来的时候,早就已经花光了。
齐婆子眼睛转了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不怀好意说道:“半个月,最多半个月的时间要还我三两,要不然半个月后,你就跟我去牙行子!”
一个年轻的女子带去牙行子,怎么着也比这小傻子要值钱。
“咳、咳……行,半个月内我定把这三两银子还了。”沈青云咳嗽着低声说道。
齐婆子兴高采烈地走了,想到半月后她能入账十几两银子,不禁觉得当初老头子借出去的这三两真值。
她压根都不觉得沈青云能还上钱,只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笑话,每天都吃野菜的人怎么还得起三两银子,拿什么还!
沈青云的脑袋快要炸开了,齐婆子一直不走,一直在叨叨。她都不敢倒下,生怕倒下了,原主的弟弟就被带走了。
应付走齐婆子后,大松一口气。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往下一滑,摔了一个屁股蹲。躺在地上,她身子微微打颤,不停地喘息。
沈青云缓了一会,眼睛才慢慢恢复视线。
她转头,正看到沈青舟一脸害怕缩在身边,手里还死死地攥着她的衣服,眼泪无声地啪嗒啪嗒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