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心黑暗持续了整整七日。
玄夜在绝对黑暗中保持打坐,混元道果在丹田缓缓旋转。苏清雪的银丝结成茧状,每隔一个时辰就闪烁微光——这是她计算时间的方式。
\"第一千三百次闪烁...\"玄夜突然开口,\"该来了。\"
话音刚落,黑暗中出现第一个光点。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最终化作漫天蝶影。这些发光的蝴蝶翅膀上,全都映着庄周的面容。
\"物化之境。\"苏清雪银丝轻触蝶翼,\"庄周前辈把梦境散入诸天了。\"
最硕大的那只紫蝶落在玄夜掌心,翅膀开合间浮现画面:年轻的庄周在垂钓,鱼钩上挂着半枚铜钱。水下有巨物咬钩,拉上来却是...他自己!
\"昔者庄周梦为蝴蝶...\"紫蝶突然口吐人言,\"如今蝴蝶梦为庄周。\"
蝶群突然汇聚,在虚空勾勒出太虚界的轮廓。画面聚焦在鲲鹏背上的细节——当时谁都没注意到,有几只蝴蝶始终停在刮鳞刀碎片上。
\"刀里有东西?\"玄夜福至心灵,\"厨仙藏了...\"
紫蝶爆散成光点,组成新的卦象:下艮上坤,谦卦。但第六爻却诡异地倒置,变成血红色的\"龙战于野\"之象。
苏清雪倒吸冷气:\"坤卦变爻...大凶之兆。\"
蝶群突然扑向两人,鳞粉在皮肤上灼烧出微型卦象。玄夜感到神识被强行拉入某种维度——这里没有方向,只有无数重叠的梦境碎片。
在最深处的梦境层,他们看到了真相:
厨仙的刮鳞刀里封存着龙皇最深的恐惧——不是对道劫的畏惧,而是对自己\"垂钓诸天\"行为的怀疑。这份怀疑被灰雾污染,化作啃噬世界根基的恶念。
\"所以尘儿说厨仙只是味觉器官...\"玄夜神识回归,\"真正的道劫是...\"
\"自我否定的无限循环。\"苏清雪指向最后闪现的画面——灰雾本体由无数个自噬的龙皇幻影组成。
蝶群开始消散,最后那只紫蝶落在时劫之刃上:\"物无非彼,物无非是...\"
刃身突然浮现出被遗忘的记忆:当年庄周给的半枚铜钱,其实是从龙皇逆鳞上刮下的碎片!
\"我明白了!\"玄夜割破手指,将血涂在刃柄太极图上,\"需要逆鳞为引...\"
血光中浮现坐标:烈阳界地核最深处,有块\"归墟磁石\",能重组逆鳞。
紫蝶完成使命,消散前翅膀轻拂过两人眼睛。霎时天旋地转,他们被甩出梦境,跌回现实——竟是在烈阳界的青铜柱林中央!
尘儿的龙化躯体就在十丈外,十二道锁链贯穿他的四肢。更可怕的是,那些锁链正在把灰雾注入他心口的净化之力中。
\"以毒攻毒...\"尘儿感应到他们,抬起狰狞的龙首,\"灰雾想用我的力量腐蚀所有世界根基。\"
玄夜刚要上前,地面突然伸出灰雾触手。这次不同以往,触手上布满庄周梦蝶的残翼!
\"小心!\"苏清雪银丝织网,\"它能吞噬梦境!\"
尘儿突然暴起,挣断两根锁链:\"快!我压制不住多久...\"
他喷出龙息,在灰雾中烧出短暂通道。通道尽头是块悬浮的漆黑巨石,表面吸附着无数金属碎片——其中就有刮鳞刀的残片!
玄夜时劫之刃脱手飞出,刃柄太极图产生强大吸力。就在即将触到归墟磁石的刹那,整个地核突然扭曲——
灰雾凝聚出终极形态:半身是龙皇,半身是庄周,胸口却长着厨仙的脸!
\"道可道,非常道...\"它发出三重混音,\"现在,尝尝自我怀疑的滋味!\"
无数记忆碎片如暴雨射来。每片都展示着玄夜和苏清雪最深的恐惧:垂钓失误导致世界崩塌、时间锚暴走撕裂同伴、甚至两人互相背叛的场景...
苏清雪突然割腕,血染银丝:\"庄周前辈,借梦一用!\"
血丝化作赤蝶,与记忆碎片相撞。爆炸中,时劫之刃终于吸到归墟磁石。玄夜福至心灵,将磁石拍向自己眉心:
\"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磁石与逆鳞碎片共鸣,迸发七色霞光。灰雾发出凄厉惨叫,开始从内部分解。尘儿趁机挣脱全部锁链,扑向灰雾核心:
\"师父!该醒了!\"
龙爪刺入灰雾胸口,拽出团跳动的银光——正是被污染的时间女皇本源!
\"现在!\"尘儿将银光抛向两人,\"用太极图净化!\"
时劫之刃的太极图急速扩张,将银光一分为二。黑色部分被归墟磁石吸收,白色部分则融入苏清雪眉心。
灰雾彻底消散前,龙皇的脸突然恢复清明:\"原来如此...最好的垂钓...\"
\"——是不执竿。\"庄周的面容微笑接话。
地核开始坍塌。尘儿将两人推向出口:\"走!我要重启烈阳界了!\"
\"怎么重启?\"玄夜抓住他龙角。
少年咧嘴一笑,露出尖牙:\"当然是用...\"
\"——世界自爆(星际级别核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