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只记得上一秒还跟在矮小子身后,怎么下一秒就到了一个破败不堪的出租房里?
脑袋也像被重物击打过一般,痛的思绪都有些混乱。
她踉跄起来,摸着头的手传来一种湿漉漉的感觉。
房间里灯光昏暗,半晌才看清,她的手竟沾满了血。
“什么情况?我是被人打了吗?”朝阳恐惧感袭上心头,思绪也在这一刻清醒。
她环顾四周,出租房极小,且异常简陋,除了一张单人床,便再也没有别的家具。
“我到底是在哪里?”
一看房屋的装修和样式,就知道是那种廉价的楼梯房,而这种房子,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望安村的。
“不管了,先出去再说!”
手刚碰到门把手,头发传来一阵拉力,下一秒朝阳被拽倒在地。
“妈的!贱人,敢跑!”
啤酒瓶子砸落,飞溅起的碎玻璃瞬间划破朝阳的脸颊,猩红的血液顺着面庞流下。
“找死!”二字卡在喉咙,脱口而出的竟然是:“我错了,我不敢了!”
什么情况?
朝阳心中大骇,还未反应过来,就见一道黑影由上而下,直直砸向脑袋。
只眨眼的功夫,像是已经经历过无数次的情况一般,双手死死的捂住了头。
“错了就跪下!”
蒲扇大的手握住一根木棍,狠狠地敲击在朝阳身上。
每一下都疼的让人浑身颤栗。
“我跪我跪你别打我了,呜呜呜……”
朝阳匍匐在地双手紧紧的护住头部。
“咔哒”一声,撕心裂肺的剧痛传来,手骨断裂,朝阳忍不住痛吼出声。
以朝阳现在的身体情况,根本不可能被几棍子就打断骨头。
只是在这一刻,朝阳懂了,她的意识被困住了,所以不管怎样想没办法操控这具身体,都无济于事。
好似在用旁观者的视角经历苦难,只是,这痛感和恐惧感却是实实在在印在朝阳心中。
“不要给老子装可怜,妈的贱人!”男人声音让朝阳倍感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是谁。
密集的拳脚落在瘦削的身体上,每一击都像带着仇恨。
“呜……”
一旁的烧水壶发出嗡鸣声,男人阴狠一笑,提起烧水壶,一步步逼近浑身是伤的朝阳。
“老子最烦听到你的声音了!”
“不要……不要……妈妈,救我……救救我……救命……”
头发被拽起,男人实在太过高大,任凭这具身体的主人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烧水壶慢慢靠近朝阳的脸颊,滚烫的蒸汽喷出,刺痛感让朝阳惊声尖叫。
“叫!让你给老子叫!”
滚烫的开水争先恐后的从壶嘴里涌出,“滋啦”一声,朝阳的脸皮烫的鲜红。
朝阳剧烈的挣扎,像是一只快溺死的鱼,骨折的双手无力的摆动。
开水还在肆虐她的皮肤,不多时,面皮轻轻滑落,露出里面的肌肉组织。
滚烫的水顺着嘴巴流进口腔,又由口腔流进食道。
“咳咳……”
“哈哈哈……”
猛烈的咳嗽声和男人癫狂的笑声,被编织成了一支死亡的舞曲。
半死不活的朝阳瘫倒在地,男人似乎还觉得不够尽兴,抓起桌上的一只笔,直直捅进了朝阳的眼窝。
深深扎进了大脑。
“啊……”
朝阳颤栗而醒,惊惧感袭遍全身,背脊处一阵凉意散开,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不自觉的摸摸眼窝又摸了摸脸。
“呼……终于醒了!”矮小子的声音传来。
朝阳心有余悸,看了看躺在地上痛苦嚎叫的三人。
想必也是在经历刚才她所经历的一切。
“叶梦和厄运呢?”朝阳问道。
“这诡域古怪的很,一走到中心区域察觉不对他们就第一时间躲进天衣百墓了,我遁地没受什么影响。”矮小子解释起来,又指指一旁的巴裕。
“巴裕在破诡域呢,你体质特殊醒的快一些,他们三个还要一会儿。”
朝阳知道大概情况之后,没有多说什么,三张镇邪符拍在了三人身上。
不多时,三人面色惨白,悠悠转醒。
在看到朝阳的第一眼,立马紧紧靠拢,刚才的体验实在太过真实,真像死了一回。
“姐姐,护身符为什么没用……”赵清明颤巍巍的举起自拍杆,说话到一半,就摸到口袋里已经碎成渣的护身符。
朝阳苦笑一声,这诡域应该是有某种共情能力,只要待在其中,就会一直受其影响。
属于持续性攻击,所以,护身符作用不大。
“小朝阳,你们要找的那个人就在里面。”矮小子早已打探好一切,“释放诡域的,也在里面。”
“走!”
镇邪符悬浮在朝阳四周,她奔跑在最前方,赵清明三人双腿发软的跟在其后。
“嘭!”
紧闭的房门被朝阳一脚踹开,就见浑身是血的疤痕男人面目扭曲的瘫在地上。
本该是眼珠的地方,只剩两个血窟窿,嘴唇一圈密密麻麻全是水泡,大腿像麻花一样拧着。
半空中飘荡着一个浑身血污,双臂扭曲,裸露着一半骨头脸颊的诡异。
她双目猩红,满身戾气,手指微动,一丝丝阴气正一点点切割着疤痕男人的血肉。
疤痕男人见到来人,满脸死气的双眼迸发出光芒,他艰难的在地上爬行。
“救唔……救唔……”嘴巴高高隆起,说话含糊不清。
这声音……朝阳猛然醒悟。
“滚……”血污诡异啸叫着,口中落下一片片鲜红的碎肉。
她警惕的看着朝阳身边的镇邪符,魂力已然不多,根本不是眼前女人的对手。
要不一击弄死地上的男人?
不!那样太便宜他了!
朝阳手一挥,镇邪符随之飞舞。
突如其来的招式,惊的血污诡异后退半步。
“我只是想报仇,并不想伤害你们!”血污诡异自知斗不过朝阳,满脸哀求,一滴血泪流下。
镇邪符还在空中飞舞,朝阳的面色也一如既往的淡然。
“求求你,同样身为女人,我求求你了……等我报完仇再收我,可以吗?”
她痛苦的哀求,就如同疤痕男人打他时那样的哀求。
和父母断绝关系,背井离乡的跟男人在一起。他一喝酒就打她,每次打完她又向她下跪忏悔。
她每次的心软,都会换来下次更狠的毒打。
她一次次想跑,却总是被抓回来,直到那天,男人又喝的烂醉。
一支笔,结束了她短暂的一生。
可是,很早之前,她已经规划好逃跑路线,东西也都收拾好,就差一点了,就只差,一点了……
被肢解,被抛尸,烂在没人知道的深山里,也没有人报警。
只是她死去的那一刻,一滴鲜血溅在男人最喜欢把玩的解压玩具上。
没人祭奠她,所以她没有一丝魂力,只得在其中沉睡。
直到今天,那一张冥钞紧紧的裹住了她残破的魂体,像一股温热的泉水紧紧抱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