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导，什么时候轮到我？”李永乐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凑热闹。
“催什么催！没看忙着！”张导被一个两个催得不耐烦。
“我就提醒下，怎么还急了？”李永乐笑着圆场，“您忙，您忙。”说着要退出去。
“等等。”张导叫住他，“既然来了，你们俩对下戏我看看。”大有临时抽查的意思。
喻明泽和李永乐对视一眼，前者波澜不惊，后者有一丝慌乱，他本想来看喻明泽笑话，没想自己被逮到。
“怎么？光急着上场，不会连词都没背熟吧？”张导直戳他痛处。
“……您真会开玩笑。”李永乐笑得有些勉强。
“既然没问题，那就来吧。”张导不给他逃过的机会。
两人对过一遍，喻明泽没什么问题，李永乐台词意思都对，但语序、语气词、重音等细节都有微调。
“你拿的剧本跟别人不一样？”张导挑眉，眼神凌厉。
李永乐佯装惊讶恭维道：“这都被您看出来啦！”随即解释，“里面有几句词不顺口，我就改了改。您听着还行？”
张导瞪着他不说话。
长久沉默，李永乐也有些担不住，小声辩解：“……这意思也差不多……”
张导仍旧不说话。
“您看您，要求真高，一丝不苟！”李永乐最后没办法，只能伸出大拇指夸赞，打消了改词的念头。
张导这才开口：“准备一下，上场。”
李永乐和喻明泽点头应和，两人一前一后朝布景走去。
李永乐步伐匆匆，暗恨这一遭没看到笑话，倒让那小子看自己出丑。
喻明泽对他的想法一无所知，眼神逡巡，看到林风又返回角落，跟文采音不知在说什么。
林风察觉他的目光，抬头看来，两人眼神对视，他微微一笑。
远处林风一惊，匆忙低头，脸颊遮不住泛红。
喻明泽见状笑容更大。
文采音在旁目睹全程，不做置评。
林风察觉她的目光，想解释，又不知说什么好。
还说什么呢？这互动明眼人都能瞧出来，她就不欲盖弥彰或自取其辱了。
*
喻明泽那条情绪激烈的单人戏过后，接下来轮到群演上场了。
刚入职殡仪馆没两天的小寸头被老油条捉弄不得已独自前往遗体冷藏室例行清洁消毒，本就战战兢兢的他猛不丁看到地上双目通红半死不活恶魔附体般的男主，以为诈尸瞬间被吓得魂不附体尖叫着夺门而逃。
男主木讷地转动眼珠，盯着他逃走的方向，稍稍回神。随后目光搜寻，定格在门口的不锈钢推车上，双手扶地缓缓起身。
长时间精力消耗令他有些头晕目眩，扶着身后冷藏柜闭眼缓了缓，才脚步虚浮朝门口走去。
等小寸头好不容易将馆长和一众工作人员拉来时，男主已用推车将门从里面抵死。
钥匙已经开锁，门却依旧打不开，又是密封门没有小窗看不到里面情况。
众人面面相觑。
“我就说没骗你们吧？”小寸头埋怨。
始作俑者肥头大耳的老油条转向一旁头发胡须花白的精瘦老人：“馆长，怎么办？”
老馆长皱眉捋了捋下巴上一小撮胡须，对身旁人挥手：“都起开！”
众人闻言对视，后退两步让开位置。
馆长大着胆子上前，抬手敲了敲，“当当当”。
声音在安静的过道里回响，等完全消失也无回应。
众人对视，又看向老馆长。
“咳！”老馆长清清嗓子，又敲了两下，开口道：“不知道里面是……哪位？麻烦开门行个方便。“
众人屏息静听，里面依旧没动静。
“不会已经走了吧？”老油条小声猜测。
众人同感，巴不得真有什么脏东西就静静地来悄悄地走，千万别祸害他们。
老馆长握着门把手又推了推，依旧打不开。
“不可能！肯定还在里边，要不怎么打不开？”小寸头快人快语，将大家期望浇灭。
“我说，不会是你小子搞的鬼吧？”老油条突然反应过来，怀疑是小寸头专门报复他。
眼瞅着两人又要闹起来，老馆长赶紧发问，对小寸头：“你再说刚看见什么人？”
“一个男的，穿白大褂。”小寸头边回话，边瞪了老油条一眼，不跟他计较。
“白大褂？”老馆长皱眉摸摸胡子。
“馆长……这么晚了，要不大家先散了，明天再说？”老油条试探。
身后众人点头应和，都想赶紧离开这里。
大家的心情老馆长自然理解，可依小寸头的描述，那人状态很差，再放一晚不知会出什么事。
这里虽然是殡仪馆，也不能真闹出人命。再说，里面那么些遗体出点差错家属那边也不好交代。
老馆长左思右想，对里面人的身份有了猜测，但不确定。
众人还眼巴巴等着他拿主意。
“给消防打电话。”老馆长终于令下。
这是要强行破门了？
片刻后，一队身穿橙黄制服的消防员鱼贯而入将门前围了个满满当当。自他们入场沁骨寒意似乎被驱散不少，气氛也活络起来。
众人被挤到后面伸脖张望。
老馆长发话：“没事的可以回家了。”
众人闻言没做声，这下倒不着急走了，有热闹可瞧还走什么？
“我们再陪您看看，说不定有用得着的地方！”老油条笑道。
“是啊！”
“陪您看看。”
众人纷纷应和。
老馆长摇摇头，没再赶人。
那边厢消防员已经掏出工具准备暴力拆锁，老馆长见状立马高喊：“别拆！别拆！锁开着！”随后艰难拨开人群挤到门前，解释：“锁开着，里面被人用东西抵住了。”想尽量保下他那昂贵的密封门。
消防队长大声锤了锤门，对内喊道：“里面有人吗？开门！再不开撞门了！”
无人回应。
队长转头看向老馆长：“你确定？”
老馆长咽了咽口水，点头：“确定。”
“行吧。”他应道，随后招呼，“老周！”
消防员老周从人群中走出来，众人望去，只见他身材高大，看上去就浑身是劲。
“交给你了。”队长拍拍他肩膀，随后维持秩序：“来，都往后靠靠。”
随着他指挥，众人又往后靠了靠，只剩老周站在门前。
毫无预兆，老周突然抬腿一脚朝门上踹去，撞击声“砰”地猛然在走廊炸开，两扇门中间成功开出一条缝，隐约透出光来。
众人好奇推搡观望。
老周一脚接一脚，将缝隙开得更大，里面传出钢架被撞击的哐当声。
随着最后一脚，钢架终于被撞断，门“砰”地一声向内打开，极速撞上两侧墙面。
众人朝里面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