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间吗?”
林风怯怯地敲了敲其中一个隔间门确认。
“给我吧。谢谢。”
门和地板的空隙里缓缓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映着头顶惨白的荧光灯乍一眼有些发青。
林风急忙将纸巾塞给她,小心不触到肌肤,然后立刻退远。
本想直接逃走,无奈憋不住了,还是先解决生理问题。
她闪进距离最远的隔间解手,片刻后隐约听到外面传来冲水声和隔间门打开的声音。
随后洗手池处传来流水声,几秒后那声音也没了。
没有脚步声。
走了?
林风又等了几秒,才推开隔间门偷偷瞄出去。
洗手池处空无一人。看来是走了。
她松了口气,赶忙冲去洗手,一秒都不想多呆。
急匆匆跑出来时,差点跟靠在墙边的人撞上。
“啊———”
这下她终于忍不住叫了出来,被吓得怔在原地。
喻明泽也被她的叫声吓了一跳,转头就看到她正双眼圆睁惊恐地瞪着他,见鬼似的一动不动。顾不得其他连忙迎上去:“怎么了?”
惊悸后生理性的眼泪涌入眼眶,林风透过模糊视线才看清那人是他。
“别怕,是我。”喻明泽声线低沉又温柔,双手摩挲着她的胳臂缓缓安抚。
过了有一会林风才逐渐回神,从僵硬中挣脱出来。
许是紧张太久突然松了劲,又或许是长久被冷落终于再见他的委屈,总之多种因素驱使下她不再压抑自己,瘪嘴哭了出来。
“吓死我了!呜———”眼里的泪再也止不住。
喻明泽心疼地将她拥入怀里,大手抚着她的后脑勺,“都怪我,是我不好,吓到你了。”将有的没的错误一股脑儿承担。
两人就这样抱着站了好久。
林风边哭边走神地想会不会被人看到,但这样不管不顾的发泄实在太舒服,索性就任自己放肆一回,其他的都丢给他去烦恼。
泪痕风干,初冬冰凉的空气里脸被蛰得有些疼。林风终于逐渐收住,理智回神。
“你怎么,嗝,在这?”
喻明泽低头凑近,指尖轻柔拂去她眼角还未干的泪,认真盯着她:“我来找你。”
林风不好意思地转开视线,退出他的怀抱。
“不哭啦?”他觉得她别扭的小表情很是可爱。
林风没理他的调侃,转身朝卫生间走去,“……我去洗下脸。”
明明没那么脆弱,怎么还哭上了……
林风十分懊恼自己突然的情绪爆发。
还是在他面前。
此处条件简陋,水龙头里的水冷得像冰,先前洗手她都触到即止,此时敷脸正好。
在可承受的范围内用冰水将泪渍清理干净,又扯了纸巾将残留水珠一点点吸干。纸面粗糙,有些扎脸。
完了!哭的时候倒是爽,明天眼睛非肿成核桃不可。镜子里她本就不大的双眼此时更是眯成了一条线。
许是知道他在门外守着,林风不似先前那般战战兢兢,壮着胆子又将四周仔细审视了遍,也没什么好怕的嘛!
谁知角落里天花板上本就接触不良的灯泡突然毫无征兆地灭了,林风眼前一黑不敢再造次,兔子般窜了出去。
喻明泽果然还在原地等她。林风尽量将惊惧的脚步转得轻盈,仿佛急着见他。
但还是被他发现,“怎么了?”
林风不想承认自己的胆小,“没事。”
话一出口瞬间回想起那晚的交锋,他显然也想到了。
气氛有尴尬的趋势。
刚才意外的流泪和安抚让他们之间不自觉地破了冰,此时理智回笼,又有些别扭起来。
喻明泽主动牵起她的手,拉着她往外走,熨帖的温度丝丝滑入她冰冷的掌心。她没有拒绝。
他说专门来找她,可明明一整天都装作不认识她,林风不知道该相信哪个。
在捋清这些之前,她突然想到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你那会儿……有没有……看见什么人?”语气难掩后怕。
“嗯?”喻明泽看她,“什么人?”
林风不自觉放低声音:“就是……从女厕所,出去什么人?”
喻明泽茫然摇头:“没有。”
他的表情不像说谎……
如果是真的,那她看见的……
一股凉意窜上脊背,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喻明泽握着她的手又紧了紧,似乎想多渡些温度给她,“怎么了?你看见谁了?”
“不知道。”
林风愣愣摇头,不知道看见的是谁,或者有没有看见……
*
不知是不是他路线选的好,两人返回的路上一个人也没碰到。林风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他拉进了房车。
听过她的描述,喻明泽既好奇又有些庆幸,要不是她突然被吓到,以她外柔内刚的性格,两人不可能这么快就和好。
……和好,还不到,但比之前的冷战好多了。
他没撒谎,的确是专门去找她的。
忍了一整天,差点给自己憋出内伤,终是忍不住来找她谈谈。
预想了许多开口的画面,没想到竟是这样被打乱,也算因祸得福。要真有那么个人,他还真得好好谢谢她。
见他半天没反应,林风以为他不信,信誓旦旦保证道:“我真的没骗你!”
她都快被吓死了!怎么会拿这种事开玩笑?鬼神之事,不可戏言。
“我知道。”喻明泽被她后怕的表情逗笑,安抚道:“我相信你。”
林风心有余悸,“你说,会是谁呀?不会……真有鬼吧?”
随即立即把卫生间划为高危区域,暗自发誓再也不单独前往。
没想到她竟这么胆小,这一面在喻明泽眼中也很是可爱,“那可说不定。”又起了逗她的心思。
林风当真,顿时有些绝望,还要在剧组呆这么多天总不能不上厕所吧!
看她真信了,喻明泽又舍不得,“骗你的,哪有什么鬼?要真有,那就让它来找我好了。”语气很是豪迈。
“你胡说什么!”林风有些急,来不及捂他的嘴。
信则有,不信则无。否则开机仪式也不会专门搞祭拜了。
“好了,不逗你了。”
喻明泽接了杯热水塞进她手里,直到现在她的手还冷冰冰的,不知是被冻的还是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