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三策?”
大黎皇帝黎世基,目光灼灼的盯着萧靖凌。
萧靖凌已经适应了这种感觉,身心逐渐放松下来。
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怕个球。
“第一策,陛下可以找个理由,召三王入京。
找机会灭掉他们,令其不能再回藩地。”
“他们都是大黎栋梁,为朕立下过赫赫战功,怎能如此对待他们?
再说,你父亲也是其中一王,难道要朕也杀了你父亲?”
“回陛下,微臣既是我父亲的儿子,也是陛下的臣子,百姓。
先有国,后有家。
国家利益高于一切。
当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若陛下真用这一策,还请陛下到时候,留我父亲一命。
微臣会带他离开,找个安静小山村,共度余生。”
“你的孝心,朕早就知道。”
黎世基语气平和,快步走到御案前,拿起毛笔,在纸上大手一挥:
“先有国,后有家。
国家利益高于一切。
好,好啊,说的好啊。”
他没想到萧靖凌会有这般觉悟。
如此大气的胸襟,放在整个朝堂,都未必有。
“那你的第二策呢?”
“拉一打二,或者拉二打一。”
“具体说来。”
“拉拢其中一个藩王,比如我父亲,和陛下一起削掉,另外两王。
或者拉拢淮南王、漠西王,一起削除塞北王。
不过,要防止他们联合起来,对付朝廷。”
黎世基听完,微微点头,这一点他早就想到了。
“最后一策,需要些时间来完成,或许五年,或许十年。”
萧靖凌稍作停顿,故意卖个关子,在黎世基询问下继续开口。
“陛下可以多封几个王。”
“多封王?
削藩就是为了减少王,为何又要多封王?”
黎世基大概猜测,萧靖凌已经没什么好计策了。
能想到前两个,已经算是出乎他的预料。
最后一个,想必是故弄玄虚。
黎世基不抱什么希望,坐回御座,微微后仰。
“目前,三王的位置都是世袭的。
也就是老王没了,由他钦定的世子来接替王位。
其他儿子,则不能封王。”
“微臣此策,是除了世子之外,其他儿子皆封王位。
还是拿塞北来做比喻。”
“我父加上我有三个儿子,不对,现在是四个。
听说在我之后,我父又生了个儿子。
跑题了,言归正传。”
黎世基不再说话,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父四个儿子,世子之位只有一位,也就是我大哥萧靖承。
若是他继承我父亲王位,就继续统领塞北七郡。”
“陛下若是给我父另外三个儿子同样封王,那么塞北就有四个王。
四个王,分割七郡之地,每个王的资源,土地,百姓,随之减少。”
“以后,这四个王每个人再生四个儿子,陛下继续封王,那七郡之地,便有了十六个王。”
黎世基听到这里,坐姿逐渐挺拔,双眸精光闪烁,脸上流露出深思的表情,似乎懂了萧靖凌的意思。
现在是一王统领七郡,人口,土地,资源,全部归于一人,自然有实力造反。
若是分化成十几个王,他们最后的统领范围,从郡,变成县,最后归为郡守管制。
也就不足为惧了。
“除此之外,他们之间,为了抢夺更多土地或人口,前期还会互相争斗。
他们内部先打起来,消耗实力。
陛下若再想削藩,他们只有王的名,却便没了抵抗的力量。”
萧靖凌说完,大殿内落针可闻,黎世基盯着殿下的萧靖凌,视线不肯离开。
“陛下,微臣都是胡说的……”
“不……”
黎世基突然起身,抬了抬手,打断萧靖凌的话:
“这策略,你是如何想出来的?”
“靖凌,你这十年的书,没有白读,你是有治国之才的。”
黎世基直接走到萧靖凌身前,满面笑意:
“你这方略,是可行的。”
“若他们不按照你说的,将领地分封下去,那该如何?”
“陛下,世子之争,向来激烈。
只要此消息传进他们耳中,他们不分也要分的。
那时,兄弟之间,自相残杀,更加惨烈。”
黎世基重重点头。
不说世子,就是当年他争这个皇位的时候,同样是这样的道理。
萧靖凌其实也想知道,皇帝接下来会怎么做?
如果真的像他说的这样去做。
自己作为塞北王的儿子,也可以回去封王。
有了自己的地盘,那就比现在好过的多。
但是,三王也不是蠢货。
若是意识到黎世基的目的,甚至会联合起来,先一步造反。
到时候,大黎就热闹了。
大乱,就有大的机会。
萧靖凌盘算着自己的小算盘,耳边传来皇帝的声音。
“还没去过熙宁那里吧?
你先去看看熙宁,莫要再惹她生气。”
黎世基望着萧靖凌走出大殿,立即招呼高登:
“诏宰相庞师古进宫。
太子,老二,都给朕叫来。”
“是!”
“萧靖凌,看来朕要重新考虑对你的任用了。”
萧靖凌跟着引路的小太监,走向熙宁宫。
“你回去吧,不用送,我自己过去吧?”
“陛下旨意,要送驸马都尉到熙宁宫,小的可不敢抗旨。”小太监躬身回应。
萧靖凌无奈的看向远处的池水。
他想打发走小太监,自己直接出宫的,未曾想还是个死脑筋。
熙宁宫。
熙宁公主身穿紫色宫袍,手里拿着圆扇,姿态端庄的坐在门口,侧身看向院中手持画笔,面容清秀,表情认真的男子。
男子抬起手放在眼前比画两下,手里拿着沾着颜料的毛笔,仔细在眼前的花画卷上描摹。
目光落在他面前的纸上,正是熙宁公主的身段模样。
“启禀殿下,驸马都尉到宫外了。”门外宫女走进来,小声汇报,生怕打扰男子为熙宁公主作画。
熙宁公主坐在原地,目光转动,没有起身的打算。
“令他在外边台阶上跪着。”
“殿下,这……”
“怎么?本宫的话,对你不管用了?”
“奴婢不敢。”
传话宫女惶恐,快步走出去传话。
“殿下,这位驸马都尉,可是前几日做出‘醉里挑灯看剑’名词的萧家公子?”
描画的清秀男子罪不正好奇发问。
熙宁公主轻哼一声,算是回答。
“听闻这位公子,入京十年,在府内呆了十年。
最近时日都是活跃,经常去济水两岸。”
罪不正说着,还不时观察熙宁公主的脸色,见她没太大反应,说话也大胆起来:
“殿下天资绝色,又有天下第一才女的称谓。
这萧家公子,真是不知足的。
他怕是不知道,这天下,多少男子仰慕殿下的。”
“本宫的未来驸马,还轮不到你来评头论足。
滚下去。”熙宁怒斥一声,吓的罪不正手里的画笔掉落在地。
罪不正扑通跪倒在地:“奴才该死。”
“他再不堪,现在还是陛下钦点的驸马都尉。
是塞北王的四公子。
下次再让我听到你说这话。
你罪家的生意,就交给别人去做吧。”
“奴才知罪,小的再也不敢了。“
罪家在京都乃至整个大黎,生意做的很大。
其背后,正是熙宁公主在操盘。
熙宁公主一句话,就可以让他罪家,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