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之间的玩笑话或者友谊,在大人看来都有不同的含义。
薛家和国公府之间的关系成为王妃心里的一个问题。
薛云裳很想问问今天王妃说那些究竟是什么意思。
马车摇晃,王夫人闭目养神。
唇枪舌战暗流涌动,薛云裳察觉到王妃对自己并非那么关注。
短短的几天,文公祠的时候她尚能感觉到庞宜君的愤怒,现在她几乎不再看她。
能让人多说一句话多看一个眼神的都透露着薛云裳的心思有几分可能。
可若是连那一点敌意都消失了,眼神都不留一丝,那可就难说了。
薛明玉在家里等着母亲回来。
王夫人一下马车就拉着薛明玉的手进去。
薛云裳站在带着香味的暖风里,衣角微凉。
“小姐,我们进去吧。”月衫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自尊心。
“是四妹妹闯祸了?”
王夫人回来之后坐下来一句话不说,薛明玉轻声问。
母亲是个能忍的人,如今憋着一股子气,却不知道是哪个人。
“都怪致远。”
憋了半天,母亲说出这么一句话,薛明玉都有些看不透。
薛致远今天都没有出现在游湖的船上,是怎么出来的怪罪?
“母亲这事从何说起?”
王夫人越想越气,一巴掌拍在桌上:“若不是他惹了什么世子爷回来,珍珠怎么会被王妃盯上。”
薛明玉心头一震,站起身来碰倒了茶杯。
“怎么会?”
原想着中山靖王府若是真的想要云裳,薛英未必不会同意。
若是拗不过,做个妾室也无妨。至少要等几年,孩子及笄礼之后再说婚事。
而且要在小公子大婚之后才能成。
毕竟是大家,该有的礼数不能没有。
这样几年下来,说不准还有变数,到时候云裳也不用嫁过去了。
谁知道,现在知道世子爷和珍珠走得近,竟然生出这样的心思。
“这是为什么?”薛明玉不明白。
王夫人悔不当初:“原本只是听闻国公府的世子爷和王府的小公子幼年时候有些不合。两家都没有说过什么。只是某一天起就鲜少往来互补提及。”
“京城那么多人家,那么多宴会,只觉得两家关系可能是走远了淡漠了。寻常人家还有断亲一说,更何况只是普通的朋友。”
“现在看来王府和国公府的瓜葛可以说得上是仇怨了。看着珍珠和那个江佩索走得近,竟然旁敲侧击的要娶过来,说什么姐妹花。”
“岂有此理,简直就是在践踏我们薛家的脸面。哪有姐妹嫁一家的?”
薛明玉忍不住出声:“可恶。”
“这样的人家便还是皇亲国戚,也不是什么好人家。我们不能沾上。”
王夫人拉着明玉的手:“好女儿,你想的和我的一样。可是,我们怎么能说不?”
薛明玉腰背挺得笔直,眼神变得锐利:“母亲放心,现在珍珠和云裳都小。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我知道,世间还是有。可应该怎么做,我现在心头是乱成一团。”王夫人关心则乱,一想到珍珠,她就想骂人杀人。
此刻绝对不适合思考和做决策,薛明玉安抚母亲的情绪:“还有时间就是要好好想想。今晚先休息,明天您可以去一趟舅舅家。”
王夫人不解:“去你舅舅家能干什么?你舅舅能有什么办法,不过是给他徒增烦恼。”
薛明玉让曹妈妈拿出请柬,上面赫然写着舅舅生日,请王夫人一起家人小聚。
王夫人一拍额头:“糟糕糟糕,昏了头了,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忘记了。”
“前些日子帖子送来的时候,母亲已经叫我备下了礼物给舅舅。我另外准备了给舅母和表妹表弟的礼物。母亲明天记得去就行了。”薛明玉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妥当。
关心则乱,一涉及到自己这家最亲近最珍惜的人,王夫人就不是那个临危不乱能执掌一府中匮的人物。
“母亲,听我的。”薛明玉捏了捏母亲的手。
曹妈妈和徐妈妈照看母亲睡下,她叫丛兰去见了鸢尾。
薛甄珠一早起来,母亲房里的小丫鬟就来报信,说她昨天回来晚太累了,今天就你一个过去请安了。
“母亲是生病了吗?”薛甄珠问。
“夫人安好。只是多睡了会儿,今日舅老爷生日宴。夫人收拾起来就要出门,没有空接见各位小姐了。特叫奴婢来说一声,免得白跑一趟。”
“知道了。”
小丫头伶俐,说话明白。薛甄珠叫石斛赏了她几分银子。
薛甄珠将信将疑,听了小丫头的话没来由地眼角直突突。
事情恐怕不像母亲说的那么风淡云轻。
难道昨天母亲带着薛云裳去游湖发生了什么事?
可在学堂看见薛云裳仍然神情照旧,看不出什么端倪。
她左看右看,又去看大姐姐的脸色。
忽然一张小纸条滚到自己手边。
展开来一看,上面写着一行字。
“别左看右看了,罚站没够吗?”
一看就是大柿子。
多管闲事。
陆夫子哼了一声,薛甄珠灰溜溜地把纸条藏进袖子里,低头念书。
熬到下课,薛甄珠要去找薛云裳问问情况。
手忽然被人拉住。
“大姐姐,怎么了?”
“干什么去?”
薛甄珠如实相告:“去问问四妹妹,昨天是不是有什么有意思的事。”
小孩子好奇心重,都是可以理解的。
薛明玉没有说什么,只是提醒她:“你最近出门频繁,落下的功课大哥哥给你的时间有限。”
“我已经帮你敷衍了一回。今晚他要是再查看起来,你该怎么办?”
一想到薛怀远那张后爹一样的臭脸和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薛甄珠就蔫了。
什么叫做血缘压制,这就是啊。
薛甄珠明明里子不是他妹妹,还是骨子里就害怕。
一咬牙,还是赶作业吧。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做一个哥哥的好妹妹。
“知道了。我现在就抓紧时间赶。”
薛明玉的余光扫到了不远处的江佩索。
“这才像话,乖。”
岳凌在江佩索身边说风凉话:“我看世子爷最近是不想要和薛家姑娘单独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