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的东书房，永宁帝把向青蓝的书信看了又看。
“陛下，都准备好了。”
“走。”
永宁帝忽然止住脚步看王公公。
王全将自己上下看了一遍 。
“陛下，老奴是有哪里不妥？”
“嗯，你脸上不妥。”
“脸上。”王全摸脸。
永宁帝笑，“你这张脸上的笑太多，不要叫长乐看出破绽。”
“是。”
王全也低声说，“陛下也得注意，您比老奴的笑容还多。”
“嗯，朕这是控制不住啊！”
勤政殿后面的小花园里，摆了一桌吃的。
永宁帝仔细看每一道菜，“这都是长乐爱吃的？”
“是。郡主每次进宫，老奴都叫人关注过她的饮食。”
“你用心了！”
“陛下。”
一个小公公带着夏时月走进花园。
“长乐给陛下请安。”
“长乐，起来。”
永宁帝上前将她扶起，托着她的手臂仔细打量。
“夏卫立是不是又凶你了，长乐瘦了。”
“叫陛下担忧，长乐都好。”
“来，过来坐。”
永宁帝拉着她的手到座位旁，“朕今日批折子累了，长乐陪朕聊聊。”
“是。”
夏时月瞄桌子上的食物，都是她爱吃的。
永宁帝这是不做表面文章，想通叫她去和亲了？
王公公屏退所有内侍，亲自侍奉茶水。
小花园里花香袭人，一棵老樱树，花开正繁盛。
永宁帝今日对她格外好，夏时月想，事出反常必有妖。
“长乐，来尝尝这个。”
“陛下也吃。”
夏时月也给永宁帝布菜，等着他说正事。
“长乐，同天代国和亲的事，朕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陛下选的是谁？”
“天禧。”
夏时月错愕地看着永宁帝。
这一世，永宁帝居然真的不要她去和亲！
“陛下竟要自己的亲生女儿去和亲？”
王公公看她，心道，郡主您也是亲生的女儿啊！
“她年纪比你大，是公主，自小锦衣玉食，也该为国尽责。”
永宁帝又道：“你也到了出嫁的年纪，”
“陛下，十皇子很优秀，但臣女对他没有男女之爱。”夏时月抢先说。
“那几个逆子就算了，我知道你也不喜欢被拘束。
除了他们，大栎还有许多优秀的男儿。
你选，无论是亲王、藩王世子、将相儿郎，只要你喜欢，朕都会为你赐婚。”
夏时月没有思考，直接回，“陛下，长乐只想嫁给冉苍云。”
“不准。”
“陛下，为什么？”
“朕已经对不起青蓝，不能再把你送出去。”
因为愧对母亲，前世，他不愧疚吗！
夏时月不知道永宁帝在谋划什么，但她有自己的打算。
“陛下长乐僭越，想问陛下，您可有对哪个女子，一见倾心过？”
永宁帝端茶的手微颤，许久才回，“有。”
他说的不像是假话！
没想到，永宁帝也有一见倾心之人！
“那陛下该懂那种感觉，长乐对冉苍云就是一见倾心，非嫁不可！”
她说，“这是两全其美的事情，长乐既圆了心愿，也不会再有兵戈战乱，两国的人都可以休养生息！”
“不用说了，朕不会叫你去和亲，你愿意嫁就在大栎挑一个，不愿嫁，朕，同夏卫立养着你！”
夏时月定定地看他几眼，永宁帝显然是下了决心。
“陛下。”
夏时月离座跪在地上，“长乐已经有了冉苍云的骨肉！”
啪地一声，王公公手里的玉壶碎在地上。
永宁帝比他镇静，宫里的争斗甚多，什么法子都有，这种说法他不会信。
“传御医来给长乐把脉。”
夏时月心道，好在本郡主聪明，求了太师公的药。
“起来。”
永宁帝神色平静，
劝她，“卫立年岁也大了，你忍心看他日日伤悲！”
“女儿大了都是要嫁的，我也会回来看爹爹的。”
宫里太医匆匆赶来。
进来的御医，是宫里专看女事的。
太医搭上夏时月的脉。
片刻后，他不确信似地诊了又诊，才挪开手指。
“说实话。”
永宁帝的声音，透着无尽威严。
太医跪地不敢抬头，他知道郡主还没出嫁。
“说。”
“陛下，郡主她，她有孕在身。”
永宁帝看御医片刻道：“王全再去给我宣太医过来。”
太医跪在地上不敢动。
夏时月也没个怕的，她换了永宁帝的凉茶，“陛下，您喝茶等！”
永宁帝心中波澜起伏，看她的神色颇是复杂！
这都是自己没照顾好她，若是青蓝活着，她有母亲疼，怎会如此，夏卫立你都在干什么？
马太医跪地不起，刚进来的太医给夏时月搭脉时更加谨慎，三搭之后，道：“陛下，郡主殿下有身孕了。”
永宁帝无力地坐在龙椅上，人也没了刚才的精气神。
王公公急忙递茶安慰，“陛下您别急啊，身体要紧。”
“能否堕胎？”
“陛下不可，郡主年纪小，恐怕会伤及性命。”两位太医同说。
永宁帝挥手。
王公公将两位太医送出花园，躬身叮嘱 ，“老奴今日不曾见过二位大人。”
“是，我们今日也不曾见过公公。”
王公公叹气走回花园，见永宁帝同夏时月闷声坐着，他看得心里难受极了。
世人都说帝王无情，他却知道，永宁帝对向青蓝的情，深如瀚海。
夏时月被留在宫里小住。
第十日，永宁帝依然没有放弃自己的想法。
夏时月立在窗边看景，永宁帝望着她的背影，想到她要孤身去天代国和亲，顿觉胸闷。
“长乐。”
“陛下，长乐给陛下请安。”
“起来。”
“今日怎么想的？”永宁帝直接问。
“长乐初心不改！”
永宁帝心存一丝希望道：“长乐，朕安排你去个安全的地方，把孩子生下来，朕不会亏待你的孩子。”
“陛下，长乐是想同冉苍云同生一世，不是要独自抚养他的孩子，骨肉分离。”
“你这样，朕只好扣下冉苍云了！”
“陛下冉苍云是天代国的皇储，您扣下他，边境必然大乱。”
永宁帝心里知道这是气话，西北早有军情传回京中，天代国几十万的大军已经压在掖城关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