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两个多月，宋鑫在家是彻底玩野了，再开学都是三年级的学生了。
公社这边小学的老师大多都是初中毕业高中毕业，正经中专出身的没几个，所以学生放暑假，也没正经布置作业，在家里这么多天，也就程意川每天晚上会强制要求宋鑫看会儿书，布置点小学生的题给他做。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句话放在一个经历过快乐暑假，再去上学的孩子身上来说也是真的具象化了。
开学当天，因为要交学费，是程意川骑车带着宋鑫去的，公社小学离村里并不远，平常都是村里的一帮孩子一起约着上下学，但交钱这天例外，不是没有心大的家长把钱给孩子自己带去学校，但最后，，呵呵掏了双倍学费，孩子还被狠狠揍了一顿。
自行车后座，看着离学校越来越近的宋鑫，已经开始唉声叹气了，“姐夫，你现在送我上学，晚上能到学校接我吗？第一天上学我怪不习惯的，要走这么远的路回家肯定很累。”
程意川没急着答应，在县里一人一天把一个县城都逛遍了的时候也没看嫌累嫌腿疼，上学第一天就整这出，“要是累你就慢慢走好了，今天第一天放学早，天黑之前到家吃晚饭就行，当然，你要是天黑之前还走不到家的话，我也会给你留饭的，姐夫疼你吧。”
看着计谋没得逞，宋鑫也不说话了，一直到学校门口，都还有些闷闷不乐的。
程意川帮着小舅子拿着书包，一把揽过低着头的小人，“行啦，下午来接你，你今天不是四点放学吗，正好从县里回来就在学校门口等你行不行，再给你买点你爱吃的饼干。”
“姐夫，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五块钱的学费，一块二的书本费，还给了宋鑫一毛钱零花钱，看着坐在座位上笑得开朗又自信，和一起升上来的好朋友分享暑假经历的宋鑫，程意川有一个刹那仿佛看见了以前无忧无虑的自己。
带着心事走出学校，骑着自行车沿着马路准备去县里，转弯经过一栋宅子门前，程意川停下了车。
以前很多次经过这栋宅子，门都是锁着的，看着敞开的大门，里面院子里还摆着打包好的家具，把车停在门口锁好，上前敲了敲门。
走出来的是一个看着六十岁上下的头发半花白的老头，穿的朴素，但走路的姿势看着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儒雅风骨，“您好，您是这儿的房主吗？”
“是，小伙子，你找谁。”
“是这样的，老先生，我路过这儿，看到大门是开着的，以前我也经常走这条路，我看您这院子里摆着这些旧家具，不知道您是想卖掉还是要找个车搬走呢。”
正说着话，门口又进来几个人，程意川认识其中的一个，是这一带专门给人介绍生意的，因为在家里排行第二，大家平日里都叫他一声二哥，看到程意川也在，张二也意外了一下。
冲着程意川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带着身后的人继续往里走，“老爷子，不好意思，劳烦您等这一会儿了，，，，”
看着几个人进屋里去，程意川也没急着离开，而是在院子里打量了起来，主街的最后一栋房，边上的大路就是去县里的大道，墙体的斑驳能看出房子上了年头，但也能看出用料都是讲究的，两间堂屋，东西厢房,仓房厨房大门，很典型的自建四合院。
跟家里的比起来，院子没那么大，但这是在公社的主街道上，边上还有那么大的空地，光这两点，就已经非常难得了。
许是生意没谈拢，程意川在院子里站了十分钟不到，来的几个人除了张二，都陆陆续续的走了。
看程意川还在院子里，张二走了过去，掏了支烟递到程意川面前，“怎么，大川兄弟今天没去县里做生意，这是路过还是？”
“小舅子今天开学，路过这儿，看到大门开着，进来看看，这是二哥的生意？不知道二哥愿不愿意当我的中间人呢。”
程意川这话一说，张二就知道什么意思了，笑道：“要不宋叔愿意把诗佳妹子嫁给你呢，兄弟，以后我可是得重新认识一下你了。”
“哈哈哈哈，二哥说笑了。”接过烟，程意川拿出火柴，主动给张二先点上，自己手里的烟虽然也点着，但他不怎么往嘴里放，即便是放了也是吸了就吐。
“你不是咱们公社的人，可能不太了解，这房子空了有十来年了，省城一个大官的，他老家在咱们这儿，当初盖这房子就是为了方便每年回来祭祖，后来听说一家子人都去了干校农场，这房子在咱们这儿也没人敢动，那些年不是没人打这房子的主意，后来乱的很，坏的反正都栽了。”
“里面那位其实不是正主儿，不过你肯定也能看得出来，这老爷子也不是一般人，这房子就是他找到我，想找个买家。”
和自己猜的差不多，不得不说，程意川是真的心动了，房子好是不错，但更好的其实是地理位置，尤其是边上那么大的空地，以后用来做什么都方便。
“二哥，咱们都熟人，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这房子你和老先生商量商量，要个实价儿，要是手里钱够，我就做主要了，你看行不行，放心，规矩我懂，二哥你还是我们的中间人。”
这是要让自己两边挣钱的意思了，张二也没开口拒绝，他做的就是这中间人的生意，没有塞到嘴里的肉还吐出去的道理。
“行，兄弟，你这么说我心里有数，一起进去聊聊吧。”
一个是真心要卖，还想着快点出手，一个也是真心想买，所以程意川也没想往死里压价。
“这样吧，老先生，外面院子里那些家具您如果都留下来，那就按照您刚刚说的那个价儿，如果家具您要带走，那这价儿是真高了，我也是真没这么多钱，和这房子没缘分那我也没办法了。”
“我知道你看上的不只是这房子，外面长草的那块空地，也在这张地契上，小伙子，现在你还觉得我要的价儿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