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夏回到宁州城里的镇国公府,将宫中发生的一切与父亲母亲说,镇国公和夫人听后眼眶发红,原本因为丧子就苍老许多的脸庞,刹那间更加苍老了,镇国公夫人更是哽咽着道:“艳艳为何变成这番模样,是我错了,真的错了,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心软答应送她入宫,错了,平夏,为娘真的错了。”
去年西夏一战后,镇国公和夫人便回了宁州城的镇国公府,同时回来的还有守寡的忠勇侯夫人及两个幼子,只有世子林平夏和二公子林平胜一家留在晋州城的镇国公府,一来是宁州城环境比晋州更好,二来是为了让皇上放心。
“母亲,你还不明白吗?不单是不该让小妹进宫,是父亲母亲当初不该骄纵于她,让她养成不管不顾、自私自利的性格。”
镇国公低下头,仔细思考着儿子的话。
镇国公夫人还不愿承认自己的错误,找理由道:“原志和你兄弟三人常年不在我身边,只有艳艳陪在我的身边,我就想着对她好一点,怎么就错了。”林原志是镇国公的名字。
镇国公却是想明白了,抬起头,对着镇国公夫人说道:“夫人,国和家不能两全,我常年不在家,镇国公府全靠夫人一人操劳,是我对不起夫人。”
“但是夫人,错了就是错了,古人云,治家虚严,教子需柯,溺爱子女,才是害了他们,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越是高门大户,越需要教育好子女,容艳长成今天的模样,我和夫人至少有一大半的责任。”
林平夏也随之跪下,“母亲,我和二弟不能承欢膝下,是我兄弟二人对不起母亲,我在此向母亲赔不是。”
镇国公夫人连忙把林平夏扶起来,“我不怪你们,嫁进林家时,我就做好了准备,守护晋州一方平安,是林家人的命,我从未怪过你们。”
镇国公夫人哭的不能自已,为了女儿的自私,为了自己的不易,更为林家人的艰辛。
林平夏安慰道:“娘亲别哭了,你还有我们。”
镇国公也顾不得儿子在场,亲自动手擦干老妻满是皱纹脸上的泪水,把妻子揽在怀中安慰,可是安慰的同时,镇国公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着,眼角的泪水忍不住的往下掉。
林平夏亦是红了眼眶。
等镇国公和夫人心情都平复了,林平夏郑重的说道:“父亲,母亲,今日儿子来,不止是和你们说小妹的事,还有其他嘱咐。”
见儿子面色凝重,镇国公知晓他要说的事的重要性,正色道:“你说。”
“儿子三日后就要回晋州了,府中一切事是父亲母亲负责,也是母亲与小妹往来,父亲母亲再不能心软,小妹无论说什么,父亲母亲都不要答应,至于要不要送钱于她,全靠她的表现,如若她依旧不知悔改,不必在管她,不能让镇国公府上下为她所累,父亲母亲可能做到?”
镇国公夫人没回答,镇国公点头,“你放心回去便是,你说的,我和你母亲都会照做。”
林平夏接着说:“第二,是三弟两个儿子的教育问题,父亲母亲不觉得对那两个孩子也溺爱过头了吗?我知晓父亲母亲心疼孩子年幼失父,我何尝不是,但是,难道父亲想把两个孩子养成第二个小妹吗?男孩不成器,更会害家害己,而且,养废了两个孩子,是父亲希望看到的吗?是三弟在九泉之下希望看到的吗?”
“三弟长子还有爵位继承,难道父亲希望以后的忠勇侯是个不学无术、酒囊饭袋之辈?”
他此次回来便发现六岁的大侄子身上丝毫没有林家人的样子,软弱、娇气、爱哭,稍有不顺,对身边的人拳打脚踢,可惜他是大伯,不好与寡居的弟妹多言,而且三弟妹经常闭门不出,两个侄子是父亲母亲在管。
但经过今日小妹一事,他不得不管了。
母亲耳根子软,不敢保证今日答应了,以后小妹、侄子一哭,又变了,只能交代于父亲,母亲听父亲的,父亲知道继续纵容下去的后果,会随时规劝母亲,也会管好两个侄子。
镇国公听儿子一席话顿时醍醐灌顶,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他这一年多在干什么。
幼子早亡,他爱屋及乌,怜惜两个孙子,对两个孙子有求必应,比当年对女儿还溺爱,这哪是对他们好啊,是害了他们,林家儿郎四岁读书习武,可是平贺的大儿子今年就六岁了,读书还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更不要说习武了。
只要他一哭,他和夫人便什么都依他,这哪是对孙子好,分明是害了孙子,现在纠正还来得及,如果长大后真如儿子说的那般不堪用,他和夫人如何有脸面去见九泉下的儿子。
有错便承认,“平夏,为父错了,以后,我会亲自管教两个孩子,绝不会再犯以前的错误。”
同时,林平夏也在反思在这过程中自己的缺失,“儿子身为大哥,镇国公府的世子,没照顾好弟弟留下的孩子,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知错就改,为时不晚。”
“是,为时不晚。”镇国公精神头突然好了许多,他一定会把两个孙子抚养成才,对得起死去的儿子,对得起林家,更对得起两个孩子。
林平夏放心了,却也没走,思虑片刻后,选择说了出来,“父亲母亲,儿子还有一件事希望父亲母亲能考虑一番?”
“你说就是了,我们听你的,镇国公府交给你,我和你母亲放心。”经此一事,镇国公更加放心把镇国公府交予长子了。
“儿子主要想与母亲说,三弟妹自从三弟走后一直郁郁寡欢,儿子也让妻子去宽慰过多次,不见成效,母亲去问问,三弟妹是否愿意再嫁?”
“你说什么?”镇国公夫人坐直身子,以为她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