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都松口了，波提欧乘胜追击开始转移话题。
聊绯昙仙尊，聊钟离和长老们开会的内容。
什么都行，只要能转移钟离的注意力就行。
说着说着，波提欧还会突然停下，“宝了个贝的，我还真是善解人意。”
李胤鹏：“？”
钟离也不说话，只是点头附和着。
这间屋子还是太过窒息，两个病人虽说都已经没有大碍，身上包着的厚厚的纱布，越看越心惊。
这场灾难，阮娇娇和夏乐屿负主要责任，那丧彪和李胤鹏就要负次要责任。
他只要用心些就能把两个人都拦住，结果摆在面前，证明他根本没尽心。
丧彪百口莫辩，在甘莹菡来医治的时候听着这个小姑娘一边掉眼泪一边抱怨，现在钟离来了，他还得承受对方无声的谴责。
波提欧带着钟离离开了这间病房，往流芳峰其他会客的屋子走去。
只留下丧彪和李胤鹏面面相觑，唯余叹息。
钟离出去走了没几步，就在路上遇到了柳月娥和赫连玉哲。
师兄妹两人都很热情——应当说是柳月娥太过热情，显得身边同行的赫连玉哲也热情了些。
赫连玉哲一如往常，幕篱不离身，那张传说中的绝色美颜被挡在帷幔之后。
赫连玉哲一句话不说，就算有白纱挡着，钟离也能感受到赫连玉哲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自己。
最后四人一起坐在花园之中，旁边就是潺潺流水，透过假山的孔洞还能看到色彩缤纷的花朵。
柳月娥真的很吃钟离的颜，还吃钟离的性格。
明明年纪不大但无比沉稳，一眼看过去就很可靠——这难道不是正中很多姑娘的心尖吗？
也怨不得柳月娥会对钟离如此上心。
“流芳峰不会做什么饭菜，我也手生，但做香囊于我而言简直是手拿把掐。”
柳月娥掏出来一堆香囊，放了满满一桌子，一个一个按着顺序给钟离，还介绍了一下香囊的效用。
钟离面前堆了一摞，想拒绝也拒绝不了，柳月娥太热情了。
赫连玉哲也说：“钟离小师弟不妨收下，毕竟是月娥师妹的一番心意。流芳峰所出的香囊，一个放在外面市场也能卖出几十上等灵石。内门弟子的香囊更是有价无市，放在黑市中都能炒出几百上千上等灵石的高价。”
钟离只是笑笑，没动。
“钟离哥哥！”柳月娥撒娇，“你不收下吗？这都是我的心意。”
波提欧显然抓错的重点：“你们也知道黑市？”
赫连玉哲浅笑：“坒绨仙尊，弟子不便告知，那是流芳峰机密。”
“切。”波提欧一眼就看穿了，“知道得这么清楚，你不少在黑市卖吧？”
赫连玉哲也不慌，毕竟坒绨仙尊是长辈。
长辈跟他说这种话，无外乎点拨他罢了。
赫连玉哲：“并非弟子妄图牟取暴利，只是人在非常时刻只能行非常之事。”
“宝贝的说什么漂亮话，你就是想赚钱。”波提欧说，“我还能不知道万恶的资本家在想什么？”
赫连玉哲：“……”
他有点不知所措。
总觉得，坒绨仙尊不爱照常理出牌。
他不知道，但有人知道。
钟离慢悠悠地说：“赫连师兄还算不上资本家，在昙花集市中，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商贩，真正的资本家应当是绯昙仙尊。”
波提欧：“哦？这话什么意思？”
“……”
听了这话，赫连玉哲的心嘎嘣儿一下凉了。
柳月娥是其中最单纯的一个，她也问：“师尊？师尊她怎么了？”
“嗯……”
钟离沉吟片刻，那双带着浅淡笑意的眸子似有似无地落在赫连玉哲身上。
赫连玉哲再度陷入沉默：“……”
别看了别看了。
“别说。”
赫连玉哲只能咬牙切齿地回复钟离。
这两个字还是从牙缝中蹦出来了。
“哦。”钟离笑了笑，没说话。
赫连玉哲蹦出一个问号。
哦——是这么意思？
再看一眼钟离，对方还是那样的表情，就像蕴含了什么深深的情感一样。
不，与其说是情感，倒不如说是威胁。
“香囊只拿两个好了，月娥师妹，别都给钟离。”赫连玉哲说。
柳月娥嘟嘴：“为什么？”
钟离表情未变，只收了柳月娥递来的两个香囊，淡淡应了声：“谢谢。”
赫连玉哲：“……”
表情不对啊。
猜错了。
……赫连玉哲想到一种可能性。
“乐屿师弟和师妹我会治好，保准一点后遗症都没有。”赫连玉哲说，“三天后，绝对让他们完完整整神清气爽。”
很显然，钟离想听的就是这话。
他点了点头，再跟柳月娥和波提欧说话的时候已经转移了话题。
赫连玉哲手中的茶杯差点被捏碎。
钟离这人，看起来纯良无害，其实心思比谁都深——这件事赫连玉哲第一次和钟离见面就发现了。
这次让感受更深刻了。
什么小白兔，他完全就是一个心思深沉的黑心狐狸！
柳月娥很轻易就被钟离的话带着跑走了，什么叫三观跟着五官跑，这就是最好的例子。
钟离的目的达到了，也不和赫连玉哲多聊。
赫连玉哲在他站起来的时候伸手抓住他的衣摆。
“钟离，你这种对陌生人付诸信任的行为最好改改。”
“嗯？陌生人？”钟离低头看他，“谁是陌生人？”
“我。”赫连玉哲说，“把你师兄师姐的性命交在我手上，你还真是天真。”
钟离：“我们是互惠互利的关系，师兄有需要我隐瞒的事情，我会做好。作为等价交换，师兄需将夏乐屿和阮娇娇医好。师兄并非陌生人，我亦非天真。”
赫连玉哲：“呵，你还小，不懂人世间的险恶，多下山吧。”
“这便不劳师兄费心。”钟离说。
他眼疾手快地拉住要冲上前去要一顿唇枪舌剑的波提欧，在波提欧发作前及时把他拉走了。
两人走后，只剩柳月娥和赫连玉哲。
柳月娥其实心中有很多想问的，不过，她师兄散发着一种冰冷的气息，让她无法开口。
想了想，她还是没问出口，把这个问题憋在心里。
农历四月，鲜花开得正艳。
波提欧随手别了一朵月季，别在钟离胸前。
钟离低头，道：“波波，辣手摧花，还是摧流芳峰花园中的花，就不怕这花有毒？”
波提欧拍了拍手，说：“你看看，我跟你的皮肤一样吗？怎么可能中毒。给你花你就收着，到时候流芳峰的人来找，找的也是我，不是你，安心收好。”
“你就不怕我中毒？”
“啊，这他宝贝的倒是没想到。”
钟离笑了笑，取下胸前的花，两指捏着枝干，道：“为何会选择这朵花？”
波提欧看了眼，说：“和你今天的衣服颜色很配，娇娇不是说过吗，要选择颜色相近的配饰。”
闻言，钟离淡淡笑笑，道：“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