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丫头,你去西街李记药铺买几副退热的药回来,这孩子烧的太高了,再不治怕是要坏了。”陈阿婆看着床上烧的满脸通红的木头叹了口气道。
“可是阿婆····那是给你抓药的银子。”祖孙两个相依为命,阿婆这些年操劳过了,身子一直不好,好不容易攒了二两银子,本是想着给她抓药的,这一下怕是。
“唉,傻孩子,阿婆无妨,救人要紧,既是叫我们遇着了,断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知道了阿婆。”
湘莲翻出墙洞里的破盒子,看着里头的铜钱,伸手摸了摸,一咬牙,拿着铜钱藏在袖袋里“阿婆,我去了。”
“嗯,天黑了丫头仔细路上。”
“知道了,我很快回来。”
湘莲一身破旧却干净的衣衫穿过又黑又脏的小巷子,朝着西街东头唯一的药铺走去,哪知道刚出来就被刘三几个带人围住了。
“呦,这不是湘莲妹妹吗?这是要出门啊?来来来,和哥哥说要去哪里,哥哥送你!”刘三一脸坏意的看着眼前娇俏的小姑娘,那眼里的贪婪叫人恶心的紧。
湘莲听到这地痞的叫声,心中一紧,低着头害怕的道“刘三哥,劳烦您让一让,阿婆她咳血了,我怕····”
“什么?”刘三的小弟惊呼的跳到了一旁,朝着刘三喊道“三哥,三哥,这陈婆子整日里病歪歪的,莫不是得了肺痨,这可是要命的病,咱们还是离得远些,没得沾了晦气·········”
“去去去···滚一边去,湘莲妹子···”
刘三不耐烦地挥开那个大惊小怪的小弟,一双三角眼在昏暗的光线下贪婪地黏在湘莲身上,脸上堆着令人作呕的假笑,“湘莲妹子,别听那蠢货胡说八道。陈婆子那是老毛病了,什么痨不痨的。这黑灯瞎火的,你一个小姑娘多危险啊,来来来,告诉三哥要去哪儿?三哥护着你,保准没人敢欺负你!”
他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另外两个地痞嬉皮笑脸地围拢上来,堵住了湘莲的去路。巷子里本就狭窄,此刻更是被堵得严严实实。浓重的汗酸味和劣质酒气扑面而来,熏得湘莲胃里一阵翻腾。她吓得脸色煞白,心脏狂跳,像要冲破胸膛。袖袋里那攥着铜钱的手,早已被冷汗浸湿。
“不…不用了,刘三哥。”湘莲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低着头想从旁边挤过去,“我…我自己去就行,很近的……”
“哎,别急着走嘛!”刘三一只脏兮兮的手猛地伸出,抓住了湘莲瘦弱的胳膊,力道之大,疼得她“啊”地叫了一声。“跟三哥客气啥?李记药铺是吧?正好,三哥也想去那边转转,顺路,顺路得很!”
湘莲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想挣脱,可她那点力气在刘三手里如同蚍蜉撼树。“放开我!刘三!你放开我!”她又惊又怒,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嘿嘿,小辣椒,性子还挺烈。”刘三不仅没松手,反而更加用力,另一只手竟要往湘莲脸上摸去,“让三哥瞧瞧,这脸蛋儿洗干净了还挺俊……”
“滚开!”湘莲屈辱和恐惧到了极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低头狠狠一口咬在刘三抓着她胳膊的手腕上!
“嗷——!!!”刘三猝不及防,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剧痛之下下意识地松开了手。手腕上赫然留下两排深深的、渗血的牙印。
“奶奶的!小贱人敢咬我!”刘三勃然大怒,疼痛和当着手下丢脸的羞恼让他瞬间失去了理智,眼中凶光毕露,“给我抓住她!看老子今天不扒了你的皮!”
另外两个地痞也反应过来,凶神恶煞地扑了上来。
湘莲趁着刘三松手的瞬间,像只受惊的小鹿,猛地转身就往回跑!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回家!回阿婆身边!钱没了可以再想办法,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追!别让她跑了!”刘三捂着手腕,气急败坏地怒吼。
湘莲拼尽全力在黑暗、湿滑的巷子里狂奔,破旧的布鞋踩在污水里啪啪作响。身后的脚步声和叫骂声如同附骨之蛆,越来越近。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让她几乎窒息。她不敢回头,只知道拼命地跑,肺像要炸开一样疼。
终于,看到了自家那个破败小院的轮廓!她几乎是扑到院门上,用尽最后的力气拍打着:“阿婆!阿婆!开门啊!快开门!”
屋内的陈婆正忧心忡忡地看着炕上烧得人事不省的木头,听到外面急促的拍门声和湘莲惊恐的哭喊,心头猛地一沉!出事了!她连鞋都来不及穿好,跌跌撞撞地冲到门边,慌乱地拉开院门的门闩。
门刚开一条缝,湘莲就像一阵风似的撞了进来,反手死死地关上门,用瘦小的身体顶住,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阿婆…刘三…刘三他们……”
话音未落,“嘭嘭嘭!”沉重的踹门声就猛烈地砸在薄薄的木板上,整个门框都在震动,灰尘簌簌落下。
“开门!老不死的!把你家那小贱人交出来!敢咬老子,活腻歪了!”刘三暴怒的吼声在门外炸响,伴随着另外两个地痞的污言秽语和更加凶狠的踹门声。
陈婆脸色惨白,一把将吓得瘫软的湘莲护在身后,枯瘦的身体挡在门前,对着外面嘶声喊道:“刘三!你们想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欺负我们孤儿寡母,老天爷看着呢!”
“王法?老子就是王法!”刘三狞笑着,“老虔婆,识相的快开门!不然老子拆了你这破窝!把湘莲交出来,陪老子兄弟们乐呵乐呵,今天这事就算完!否则……嘿嘿,明天就让你这破屋变平地!”
“你休想!”陈婆气得浑身发抖,却也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她们祖孙俩,在这弱肉强食的世道,面对这群如狼似虎的地痞,又能有什么办法?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里屋的方向,炕上还躺着个烧的稀里糊涂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嘭!”又是一声巨响,本就年久失修的门板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门闩处甚至裂开了一道缝隙!
“阿婆!”湘莲绝望地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