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拷问的是刘府的人,从徐伏玲院子里的下人开始。
从一开始不知道,郡主没有得罪过人,没有仇人,到上了刑,开始有人吐口。
府里府外她害死了太多人,这些人到底算不算郡主的仇人,应该算的吧。
他们作为郡主的爪牙,应该也是要下地狱的,现在被拷打,受刑都是报应。
大理寺的大堂上,已经分不出来是为徐伏玲找真凶,还是在给徐伏玲死后鞭尸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别人杀她都不奇怪了。宫里看到大理寺呈来的口供,沉默了。
还查不查,怎么查,把她害过的人家,都提到堂上拷问吗?这么丧德的事情,大理寺有点不想干。
皇帝也不想下这个令,但还是要查的,不搞清楚,也是个隐患。
不过受害者可以问,若无真凭实据不可刑讯逼供。
正月里,大理寺加班加点走访问询,妄图找出蛛丝马迹。
涉及到一些官眷,才是难,被逼出京城远嫁的,出家修行的,都派了人去查访。
当事之人听到她身死的消息,有哭的有笑的,终于死了啊,恨不得给杀人凶手磕一个。
问了大半个月,一无所获,也终于问到谢阁老家了。
他们也不想为个死人得罪谢家,但是之前走访的人家断无能力杀徐伏玲。徐伏玲敢动手的,都是她挑过的。看似任意妄为,实则选弱小去欺。
谢阁老的孙女差点被害死,如今还卧床不起,也算是有仇有怨的。谢家若真想做点什么,也是有实力的。
谢家也没为难来人,需要问什么尽管问,需要问谁也配合。端的是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架势。
实则上下都把徐伏玲这个害人精骂了一遍,生前折腾,死后也不消停。
大概是因为他们确实什么也没做,所以坦坦荡荡倒不叫人怀疑。
最后大理寺少卿尤伟提出见一见谢家三小姐,他师傅说,有时候最不可能的那个往往就是真凶。这几年,他遇到疑难案件,常常提醒自己这句话。
因而在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因素之后,剩下的往往就是真相。
谢三小姐是那个意料之外的真相吗?听说还未及笄。他来之前查过她,金陵的事情不难查,她可能只有身体不好是真的,脑子可是好得很。
谢缈:谢谢夸奖,不过身体也很好呢!
谢家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同意了。谢缈是被人用轿子抬来的。
尤伟看到眼前走几步都艰难的小姑娘,突然有种自己真该死的想法。
往日里,他从来铁面无私,断案哪怕面对老弱幼残都不会有半分心里波动。
他正了正心神,开始问话。
“谢三小姐,可知宁安郡主身死之事。”
“宁安郡主?”谢缈皱了下眉,声音不大,却能让人听到。
“对,她死了。”
“呵,哪来的宁安郡主,徐伏玲早就不是了,怎么她死了,又要把封号还给她,让她风光下葬吗?”谢缈声音略带嘲讽,倒让大厅里的人都怔愣住了。
“怎么?我说错了吗?”
“不,没有,是我说错了,你知道她死了?”
“我知道啊,难道还有谁不知道吗?”
“不是在养病吗?”
“我是在养病,又不是死了,这点消息传到我耳朵里不正常吗?”
“她赏梅宴害你至此,你恨吗?”
“不恨。”
“为什么不恨,你差点死了。”
“我有病,七情六欲都能让我病情加重,恨她我可能死,她却没什么损失,这种损己利人的事,我不做。”谢缈神情淡淡的,说起自己有病,也没什么情绪。
“那你会做什么?”尤伟没来由觉得,她就是那个人。
“躺着养病。等她倒霉,没想到她郡主撤了以后,还会死,大人你说好不好笑?”
谢缈看着尤伟微微一笑。如果不是她轻飘飘地说另一个人的死好笑,他会觉得这个微笑很美。
但现在,他只觉得这个女孩子有点疯。几乎可以肯定,徐伏玲的死,她即使没出手,也应该知道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