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华剑钉入北极星位的刹那，姜尘右眼突然涌起针扎般的刺痛。
他反手将瑶姬按进怀里，冰绫擦着耳畔卷住半空坠落的碎石。
青火包裹的阵图纸在瞳孔里烧成灰烬时，四周景象如同摔碎的琉璃盏般炸裂。
\"论剑台？\"瑶姬摸着发间开裂的定魂簪，看着眼前突然铺展的青石地面。
三十丈外的主擂台血迹未干，本该悬挂红绸的旗杆上却吊着七具焦尸，金丝银线的残破道袍在阴风里猎猎作响。
姜尘盯着裁判席上那道身影的袖口。
那抹锁链状红痕与洞府壁画里囚禁地仙的咒印完全重合，但对方转身的瞬间，他后颈印记突然炸开冰火两重剧痛。
时空灵眸不受控制地穿透三丈外飘落的银杏叶，在叶脉里窥见昨夜子时的画面——十二位掌门举着玉珏的手正在结印。
\"小心！\"瑶姬的冰绫骤然绷紧。
地面二十八块青砖突然浮现金色星纹，倒悬的北斗图案里钻出十二道黑影。
这些人形物体披着各派弟子的服饰，脖颈处却都延伸出半透明的咒文锁链，在天枢位汇聚成猩红光球。
姜尘横剑划出霜痕。
剑气撞上最先扑来的傀儡时爆出金石相击之声，对方被斩断的右臂在半空化作黑雾，又迅速凝聚成新的肢体。
瑶姬甩出冰绫缠住两个试图包抄的傀儡，玉簪迸发的青光将它们的头颅冻成冰雕，但更多黑影正从星纹里源源不断涌出。
\"是活人炼制的战傀。\"姜尘擦掉嘴角溢出的血丝。
时空灵眸强行解析光球构造消耗了太多精神力，那些锁链末端连接的赫然是各派失踪弟子的魂魄。
当第七个傀儡的利爪撕破他左肩布料时，北斗阵图突然亮起刺目血光。
瑶姬的惊呼声里，姜尘突然收剑入鞘。
他染血的左手按上眉心，右眼瞳孔分裂成双重银环：\"开！\"虚空里骤然浮现的银色丝线穿透所有战傀，在它们心脏位置都显露出指甲盖大小的血色晶核。
霜华剑鸣压过了阵法嗡鸣。
姜尘踏着天权位的青砖纵身跃起，剑气化作的冰龙撞开五具扑来的战傀，龙尾扫过时光球表面的咒文锁链齐齐震颤。
瑶姬咬破指尖将血抹在冰绫上，暴涨的寒雾暂时冻住了三具追击的傀儡。
血色晶核近在咫尺时，光球突然坍缩成人形。
戴着青铜面具的黑袍人从虚空中抽出两柄弯刀，刀刃缠绕的锁链与姜尘后颈印记产生共鸣。
第一刀斩碎冰龙虚影，第二刀劈向瑶姬所在的艮位。
\"你的眼睛能看到命运轨迹？\"黑袍人声音像是砂纸摩擦剑刃。
他格开霜华剑的突刺，袖口露出的红痕正在吞噬锁链上的魂魄，\"可惜北极渊的星移大阵已经完成......\"
姜尘的剑招突然变缓。
时空灵眸捕捉到对方每次格挡时，手腕都会不自然地偏向震位。
当双刀再次交叉斩来时，他故意露出右肩破绽，霜华剑却沿着某个玄奥的弧度刺向光球与锁链的连接点。
黑袍人怒吼着回防，但剑尖早已穿透血色晶核。
裂纹蔓延的瞬间，姜尘左掌拍出昨夜从洞府残魂处拓印的破阵符，二十八宿图在符咒金光中尽数崩解。
所有战傀同时僵直，锁链化作的血雾被霜华剑气绞成碎末。
瑶姬的冰绫卷住姜尘下坠的身体时，最后一缕黑雾正从青铜面具的裂缝里逃逸。
看台上陆续恢复神智的修仙者们开始高呼\"剑尊\"，而她摸到了道侣后背被冷汗浸透的中衣。
\"那人手腕的锁链红痕......\"姜尘借着瑶姬搀扶站起身，目光扫过空荡荡的裁判席。
断裂的玉珏残片躺在血泊里，内侧刻着论剑大会东道主门派的徽记。
远处传来沈逸特有的三长两短剑啸声，姜尘却按住想要回应信号的瑶姬。
他弯腰拾起半片沾血的银杏叶，时空灵眸映出叶脉里新增的画面：戴着掌门玉珏的手正在擦拭弯刀，袖口红痕已经蔓延到肘部。
七日后，论剑峰顶的云海镀着金边。
姜尘玄色衣袍上的霜纹折射朝阳，腰间新换的掌门玉珏撞出清响。
瑶姬踮脚替他扶正发冠时，指尖拂过后颈那道淡去的印记。
\"剑尊！姜前辈！\"
山道上涌来的声浪震落松针，七十二派掌门捧着各色贺礼拾级而上。
沈逸抱剑斜倚在石狮旁，朝姜尘扬了扬手里沾着墨迹的密信——昨夜他们刚捣毁三处北极渊暗桩。
姜尘颔首回应，目光扫过人群里某位青城长老颤抖的袖口。
时空灵眸自动解析对方腕间盘踞的黑气，与论剑台那日黑袍人身上的咒印同源。
他不动声色地按了下瑶姬的手背，后者立即会意地退后半步。
\"请剑尊登坛——\"
随着司仪高喝，天阶尽头升起十丈剑碑。
姜尘踏着星斗方位缓步而上，霜华剑悬在腰侧嗡鸣。
当他的影子完全覆盖碑面\"万剑归宗\"四个古篆时，云层里突然坠下七道惊雷。
观礼人群爆发出惊呼。
瑶姬的冰绫刚要卷向祭坛，却见姜尘并指抹过剑锋，飞溅的血珠竟在半空凝成二十八宿图。
雷光撞上星图的刹那，整座论剑峰的地脉灵气突然沸腾，化作万千光剑刺破苍穹。
\"以劫雷淬剑...\"沈逸捏碎掌心的传讯玉简，眼底映着漫天流光，\"不愧是姜尘。\"
当最后一丝雷光没入碑顶，姜尘转身俯瞰众生。
他的瞳孔还残留着银芒，袖中左手却悄悄攥住瑶姬递来的安神丹。
时空灵眸过度使用的后遗症令太阳穴突突直跳，但没人发现他垂落的右手正在虚空中勾勒某个残缺符咒。
夜幕降临时，姜尘避开庆功宴独自来到后山断崖。
月光照亮石壁上新刻的剑痕，其中三道走势与论剑台阵法残纹惊人相似。
他并指抚过裂缝里的青苔，突然被某处凹凸不平的纹路吸引。
\"这是...\"时空灵眸自动激活，右眼看到的石壁突然浮现层层叠叠的金色网格。
那些被剑痕斩断的纹路在网格中自行重组，最终形成半个他从未见过的古符——与黑袍人袖口咒印有七分相似，却多出三道逆旋的勾玉。
瑶姬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时，姜尘迅速用剑气抹去石壁异常。
但当他的手掌按上腰间玉珏，昨夜拓印的破阵符突然自发燃烧，灰烬在虚空拼出的图案竟与石壁符文完全契合。
\"各大门派送来的贺礼里，\"瑶姬将狐裘披在他肩上，\"有十七件带着北极渊的追踪咒。\"
姜尘握住她冰凉的手指，目光投向云海尽头。
论剑台缴获的青铜面具此刻正锁在密室，那些被沈逸斩碎的咒文锁链残片，在灵眸视野里始终萦绕着淡淡血雾。
子时的钟声响起时，瑶姬突然轻呼。
姜尘垂眸看去，自己无意识在崖边青石上刻出的符咒，正将月光折射成扭曲的锁链形状。
更诡异的是，霜华剑鞘上的霜纹正在符咒影响下缓慢融化。
千里之外的某处地宫，十二盏魂灯突然同时爆燃。
戴着半张银面具的男人伸手接住灯油，液体在他掌心凝成姜尘在断崖刻符的画面。
当看到融化的剑鞘纹路，他喉间发出砂纸摩擦般的笑声。
\"终于...找到了。\"男人屈指弹灭魂灯，石壁阴影里缓缓浮出十二具水晶棺。
每具棺木都锁着与论剑台战傀相同的血色晶核，棺盖表面刻满逆旋的勾玉符咒。
寒风卷起论剑峰顶的残雪，姜尘突然按住剧痛的右眼。
时空灵眸不受控制地穿透云层，在某个瞬间窥见地宫水晶棺上跳动的符文——与他在石壁发现的图案组成完整循环，中心位置赫然是霜华剑的轮廓。
瑶姬的惊呼被夜风吹散，姜尘抹掉眼角血痕，发现掌心不知何时浮现出微型符咒。
当他试图用剑气驱散时，符咒突然钻进霜华剑的裂纹，剑身顿时腾起黑金交织的火焰。
云海彼端传来沈逸示警的剑啸，而地宫里的水晶棺正在接连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