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晓雯的眼圈儿又红了，点头道：“谢谢四婶儿。漫漫她，没跟我借钱。但是她一直在咳嗽，好像很难过的样子。
还总跟我说起在沪市的时候，说那个时候她虽然穷，可也努力地活着。
又说起在京城的学校里，她说她们宿舍里有两个京城本地的姑娘，总是嘲笑她是外地人，一直看不起她。
就连那几个下过乡的知青也说她。她们说，在下乡的时候，也有沪市的知青，她们都是衣着光鲜的。
我听了这些话很难过，下意识地就想给她钱。可我兜里除了留着坐车的两毛钱外，没有一分钱了。
这个月还有两个星期要过呢，我得留下回大院儿的化交车票。
我要是把这两毛钱也给了她，今天还不知道回来到什么时候呢。
我就跟她说了，我也没钱了。我爸知道我把所有的生活费给了她后，就不给我生活费了。
陆漫漫她，用一种我看不懂的眼神儿看着我，一句话也没说。但我知道，她在用眼神儿指责我。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京城这边的天气冷，又说她家里穷，家里的弟妹还等着她的旧衣裳过冬，她哥嫂却不会把自己的旧衣裳给她穿。
我就又想把自己的衣裳给她，可当我手放在自己的外套上时，突然打了个机灵。
饿肚子的感觉我不想再有，但是挨冻的感觉也不想有。宿舍里其实挺冷的，我把外套盖在被子上才能暖和起来。
如果我把自己的衣裳给了她，我岂不是要冻死？我跟她说，我就这么一件衣裳，给了她我穿什么？
然后陆漫漫用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了我好一会儿，然后捂着嘴跑了。”
说到最后，李晓雯握紧拳头，咬牙道：“四婶儿，我是不是个坏姑娘？”
陈曦拍拍这姑娘的肩，轻声道：“放轻松。天底下没有比我们雯雯最善良的姑娘了。如果你是坏姑娘，那么，像陆漫漫那样的人，就该立马下地狱。”
李晓雯皱眉，“四婶儿，你别这么说。漫漫她……”
露露听不下去了，“雯雯堂姐，都这样了你还给陆漫漫说好话呢？
她是没有亲口问你要吃要喝还要穿，可她说的每一句话，不都是在问你要这些东西吗？
如果哪一天，你清醒了，想问她要回这些东西，你猜她会怎么说？”
李晓雯看向露露，“怎么说？”
“咳咳！”露露昂着下巴，翻了个白眼儿，两手叉着腰说：“李晓雯同志，你说什么傻话呢？我，陆漫漫，什么时候问你要过钱，要过票，要过衣裳？”
李晓雯咬牙，仿佛看到了陆漫漫在这么跟她说话一样，忍不住说：“你今天一直在我面前咳嗽，还一直说别人嘲笑你，不就是想问我要钱吗？
还说起了衣裳来，不就是想穿好衣裳吗？我没把自己仅有的衣裳给你，你也不能这么说我呀？
我以前给了你多少钱，多少东西，你都忘了吗？”
露露突然矫揉造作地哼了一声，“我是这么说过，可我没说问你要钱啊？以前也是，从没有直接问你要过钱。
那都是你自愿给的，我不要你还使劲儿往我手里塞，你还说，不要就是看不起你。
既然这样，我当然得收下了。我哪敢看不起厂长千金呀，日子不过了吗？
真是的，你把不要的东西像塞垃圾一样塞给我，我还没抱怨呢，你就先委屈上了。
我跟你说，我不是垃圾桶，真的很不想要你给的这些垃圾。
要不是看在你是厂长千金的份上，我都不想搭理你，真是烦死了！”
李晓雯的眼泪突然吧唧吧唧地往下掉，“我，我也是好心。还有我妈，我二哥，他们对你多好啊。”
露露再哼，“关我啥事儿？他们对我好，我同意了吗？”
“可你也没拒绝呀？”
露露接着哼：“我拒绝有用吗？上赶着的买卖……”
眼看着李晓雯气得都握紧了拳头，陈曦一巴掌拍到露露的背上。
“你这是跟谁学的？”陈曦嗔怒道，“咋咋呼呼的，赶紧给我变回来。”
露露冷不丁地被拍了个趔趄，“哎哟，我的妈呀，你想打死你亲闺女呀，疼！”
陈曦伸手给她揉揉，“你还知道疼？看把你雯雯堂姐惹哭了。”
“嘿嘿。”露露厚着脸皮递上了手帕，“堂姐，我这是在学陆漫漫那个邪门儿东西呢。不是，是在学陆漫漫那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呢，你别往心里去。”
“我知道，我都知道。”李晓雯哭得更厉害了，“我知道大家都在看我的笑话，宿舍里的人也劝我，要把自己的东西看牢了。
可是，这些年下来，我真没觉得我是在对陆漫漫施舍什么，我就觉得她这个人还不错，想帮帮她。”
陈曦柔声说：“我们都知道你是好心，你妈妈还有你二哥，都是很好的人。可是，咱们的好心也得给对人，有的人呀，她不值得。”
“哼，还不如喂只流浪狗呢。”小悦更直接，“说话弯弯绕绕的，好一朵绿茶白莲花。”
小辉也想说几句，但是看妈妈的眼神儿扫来，立马闭嘴，默默地跑到楼上去找东西了。
李晓雯咬着唇，不再哭了，就一直难受的样子看得陈曦也没了劝的心思。
她突然觉得，李晓雯这姑娘也是有可取之处的，就是转变得有点儿慢啊，急死个人！
好在没有把自己身上的衣服送出去，也算是有长进了。
就在这时，小辉拿了一本手写且手工制作的书，上面写着《白莲绿茶们的故事》。
“给，雯雯堂姐！”小辉一脸严肃地把书递给了李晓雯。
李晓雯一愣，一下子就忘记难过了，“这，这是什么？”
小辉说：“这是我妈妈，用她这半辈子的人生经验写的这本防诈骗的书。”
露露一拍脑门儿，“哎呀，我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堂姐你等着，我还有本儿好书给你看，保证你看了还想看！”
她也跑到楼上自己的房间去找书了。
陈曦扯了扯嘴角，“你们怎么把这些书留在这边了？”
小辉抓抓头，“我上周忘记带到四合院儿了。”
小悦哼道：“我看的那本已经带走了。”
很快，露露也拿着一本书下楼了。
“堂姐，这本也是我们姑娘家必看之书，不得不看！”露露切切叮嘱道。
这本书的封面写着，《论凤凰男与各种渣男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