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戴着个眼镜装斯文的陈飞,老早就堵在了他家门口。
专门就等他呢。
人模狗样的脸上还勾着一丝傲慢。
似乎在等着别人主动上前跟他搭话。
陆向荣看都不看他一眼,拎着锄头就绕向旁边土道。
陈飞气得咬牙切齿,“喂,陆向荣!你他娘没看见我啊?”
说完就要上前去扒拉陆向荣的胳膊,谁知却反被握住了手腕。
钳子般的巨力拧得他骨头生疼,几乎快要裂开。
陈飞脸上大汗淋漓,瞬间冒出一层汗,“啊!疼疼疼,你赶紧放手啊!”
尖锐的叫骂声,频频惹来道两侧的乡亲注目。
这时候正是上工的时辰,家家户户都出来了。
陈飞也意识到丢人,干脆咬牙死忍着。
阴狠的眼神盯着陆向荣,开口威胁道:“我看你是不想学城里人那一套了,字帖不想要了,衣服和书也不要了是吧?”
以前的陆向荣虽然看不懂书,但最爱装模作样。
总以为抱着几本书,穿上跟陈飞一样的白衬衫,就是城里的读书人。
所以就算把口粮和零花钱省下来全都给陈飞,他也高兴。
听了这话,陆向荣冷笑一声,还当他是以前那个怨种呢?
“我学你娘个头,滚!”
话音落下的瞬间,直接反拧着他胳膊,甩到一边,陈飞猝不及防地摔进粪堆。
就连打了蛤蜊油的头发上都沾满了牛粪和茅草。
陆向荣冷冷地看着他这狼狈模样,心中憋着的那口气也畅快几分。
一想到自己白给他养了十几年的儿子,陆向荣就恨不得把他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这是对一个男人最大的侮辱,不仅被戴了绿帽子,还给人家养儿子!
陈飞瞪大了眼睛,手忙脚乱地从牛粪堆里爬起来。
看着身上沾满的一团污秽,尖锐的杀猪叫从他嘴里爆发。
他疯了似的想把满身满手的牛粪拍去,却越拍越恶心。
几乎都黏腻的糊在了他身上,无论如何也甩不掉。
这副狼狈丢人的模样看在乡亲们眼里,顿时惹起一片哄笑。
“噗哈哈哈,陈知青真是狼狈啊,粪堆里有啥呀?还扑进去找。”
“可能城里人就喜欢这路子吧,那抹了蛤蜊油的头发都快能炒菜了,正好被茅草洗洗哩!”
……
议论声不绝于耳。
每个人的笑声和神色各异的眼神落在他身上时,陈飞更是觉得脸上火辣。
拳头死死的捏紧,如毒蛇般的视线盯着陆向荣,“你故意的,你就是嫉妒我!”
“以后别想让我再给你讲任何东西!城里的书本和字帖,你也别想要了!”
事到如今,居然还拿这事威胁。
陆向荣像看煞笔一样看着他,“随你便呗。”
说完就要转身去田里,他那俩哥哥都开始干活了,自己还没到呢。
全都被这废物给耽误了!
然而他才刚转身,后面的陈飞就猛地扑了上来。
陆向荣目光倏尔一凌,后脑勺好似长了眼睛,提膝就是一记回旋踢!
砰——
才刚爬起来的陈飞就又被踹回了牛粪堆。
这次正中靶心,他整个人都快被牛粪埋了起来。
陆向荣冷笑着收回腿,开口嘲讽道:“啧啧,这可是乡亲们用来沤肥的好粪,可惜混进去了一坨狗屎。”
“怕是不能用了,你得赔偿我们集体损失啊。”
说完,陆向荣步步逼近他。
穿着的黑布鞋上沾染着泥草,抬脚就踩在了他那张故作斯文的脸上!
“你踏马……”陈飞只觉得自尊心都被钉在了耻辱柱上,他那一张脸疼到狰狞。
眼镜也被摔在地上,踩得变形。
呵,原来连个镜片都没有。
陆向荣满眼讽刺,“你跟我装什么?没有老子的钱和粮票接济,你连牛粪都吃不上!”
每一句话都跟刀子似的扎在陈飞的心坎。
肺管子更是被直接戳爆。
他后槽牙都快咬出血了,偏偏半张脸都被踩进了泥地里。
无论他使出浑身力气怎么挣扎,都无法撼动陆向荣半分。
陈飞龇目欲裂,就连眼球里的红血丝都快爆出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变成如今这样。
陆向荣到底是中了什么邪!
周围乡亲的议论和窃窃私语落在他耳中,陈飞的心理疯狂扭曲。
他只觉得大家伙眼神都落在自己身上,满是嘲弄。
就连原先倾心于他的大姑娘小媳妇,现在眼里都是嫌恶。
他辛苦经营的形象全都毁了!
陆向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铁青难看的脸,“很不甘心吧,毕竟原先我很追崇你那一套来着。”
“不过转念想想,除了吃软饭,好像什么也学不到。”
说完,陆向荣一脸嫌弃地松开了脚。
把鞋底子在旁边石头上蹭了蹭,“晦气死了,比踩到牛粪还脏。”
这话更是狠狠戳了陈飞一刀。
陈飞满身脏污地爬起来,他满脸阴狠的盯着陆向荣。
他必须在这废物身上狠狠地捞一笔,才能弥补今天承受的精神损失!
“答应给我的钱呢,赶紧拿来。”
“知道我这身新制的衣裳要多少钱吗,你个泥腿子,八辈子也赔不起!”
听了这话,陆向荣眼中的讽刺几乎要溢出来。
比过街老鼠都狼狈了,却还想着钱。
看来陈飞是真拮据到一定地步了。
也是,毕竟之前他和冯玉燕没少从自己手里抠钱,过得那是相当滋润。
隔三岔五就去国营饭店。
那雪白喷香的肉包子,自己闻都没闻到过。
他俩却当饭吃!
陆向荣好笑地眯起眼,“你欠我家这么多钱没还,现在还好意思伸手跟我要?我拿着欠条到城里直接告你,稽查大队都得让你蹲班子!”
“毕竟你欠了我家,可不是一星半点啊。”
陆向荣意味深长地说着。
而话音落下时,陈飞的脸色更是错愕。
瞪到向外凸出的眼珠子写满不可置信,“你、你居然敢跟我要钱!”
“那都是你自愿给的,根本不是老子跟你要的!”
想起之前陆向荣求他的模样,他不免又得意起来。
陆向荣剑眉一挑,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掏出了那张欠条,“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想赖账不成?”
陈飞当即呼吸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