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向荣唇角讽刺。
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起身。
现在日头正浓,外面晒得很。
陆向荣走到屋外,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他却不觉得有什么,伸手就抄起墙角的锄头,
他家跨院有一处菜地,种了不少青菜。
奈何这是暑气正热的夏天,青菜长得快,杂草也不逊色。
到菜园一看,陆向荣不由地笑了声,“这些日子,家里每个人都忙着上工,没想到地里杂草都长这么高了。”
说完,抡起锄头就干!
干了没个把时辰,这日头实在晒得慌,干脆拿了顶自家老爹的草帽戴上了。
陆向荣干活动作麻利,每挥动一下锄头,都带起地下的新泥。
青草混合着土壤的清新味弥漫在鼻尖,豆大的汗珠顺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滚落。
不过几天功夫,他就晒成了小麦色。
相较于以前,更多了几分健康。
陆向荣略微喘着粗气,不是累的,是热的。
汗珠顺着脖领流进衣裳,结实的肌肉在太阳光下都泛着古铜色。
他正干得卖力,却猛然听见门口传来一道细微的敲门声。
要不是身体各路感官都得到提升,耳力出众,还真听不见。
“来了!”
他低声一句,带着锄头就去开门。
步子迈得又快又急,也没空擦身上的汗了。
结果却不成想,开门就对上了那张精致白皙的小脸!
陆向荣突然一怔,“林知青?大热天的,你咋来了。”
站在门口的正是林婉。
她红扑扑的小脸泛着一股子娇媚,与冯玉燕身上那股张扬勾人的美不同。
林婉身上的气质更加清尘脱俗。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腹有诗书气自华。
听说林婉家以前是书香世家,结果被批斗倒了,才下放到他们村里。
林婉只觉得自己脸颊滚烫,连忙把手中东西塞到他怀里,“向荣哥,谢谢你和叔上回在山里救了我,这是一点心意,你别嫌弃。”
说完就赶忙跑开了。
乌黑浓密的麻花辫在她身后一甩一甩的。
系着的红绳好似扫在陆向荣心尖。
他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不由自主地摩挲两下。
舌根抵住腮边,啧,怎么看着心有点痒痒的?
结果一低头才后知后觉,自己上半身没穿衣裳!
刚才干活太热,就直接脱了。
陆向荣脸一黑,怪不得人家见了自己脸就红。
不知道的,还以为耍流氓!
陆向平从屋里走了出来,肩上还搭着一个汗巾。
抬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人影,不由得疑惑道:“荣娃子,大热天的不在屋里睡觉,你在门口单相思谁呢?”
旁边屋里紧跟着出来的陆向安,把刚才那一幕尽收眼底。
双臂慵懒地枕在脑后,“切,一脸思春样,没出息!”
“还以为你小子有长进了呢,结果还是个猪脑袋!”
陆向荣嬉皮笑脸地转过头来,“二哥,你这话可就是有问题了。”
“你不疼嫂子?嫂子眼一瞪,你能说个不字?”
陆向安一噎,难得把肚子里的话都咽了下去。
听了这话,脸色气得又黑又红,脱了鞋底子就要拍来,“你个瓜娃子,看我不……”
“嗯?荣娃子说得不对?”
蓦地,后面突然响起一道不高不低的嗓门。
陆向安脸色直接来了个180度大转弯,面带笑意地转过身去,“媳妇说的这是哪里话?谁让这小子调侃我的。”
“这是要上工去吧,走走走,咱俩一块。”
说着就直接拿过水壶,带着媳妇就到田里做农活任务了。
陆向平拍了拍身上的土,“荣娃子,今天太热,你在家歇着吧。”
“左右家里不缺肉吃,也不差你一个人的工分。”
说完领着几个小孩就出去了,他们还得割猪草。
陆向荣站在原地,看着自家几个哥哥和侄子,心里涌起汩汩暖流。
前世真是瞎了眼,有这样的家人居然不知道珍惜。
随后把跨院的菜地翻了一遍,杂草全都晒干捆成一团。
等到冬天还能烧火用。
陆家地头有五亩地,全都种着庄稼。
他利索地把手里这点活计干完,抄着家伙就出了门,“爹娘,我去地里干活了,你俩在家歇着吧。”
“想着吃点桃酥啊!”
嘱咐两句,陆向荣就把院门关上了。
这时候,家家户户都已经到田里上工。
天气热得厉害,今年保不齐是场大旱。
已经被淡化的记忆忽然涌上心头,他抬眼看向日头正烈的天空,目光中泛着沉重。
如果没记错的话,去年就天干大旱,导致收成减半。
而今年夏天都快过了一半,却只下了两场雨。
村西头的那片庄稼地,都已经裂开了硕大的缝隙。
不少庄稼苗都被晒死在了地里。
而前世这时候,自己已经入赘进了冯家。
粮食减产,政策又没放开,家家户户都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
山上树皮更是被扒了个干净。
而陆家人口又多,那时他求着冯海生给自家几斤粮食救济,可当牛做马却只换来几斤牲口都不吃的糠子。
陆向荣目光更沉了几分,泛着幽冷的光。
正当他琢磨着要怎么度过这场旱灾时,眼前忽然被两个健硕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狭长的眸子微眯,抬眼看去。
正是冯正安和冯昊阳,冯家的老二老三。
之前他入赘到冯家的时候,可没少给自己脸子看!
稍有不顺意,对他就是非打即骂。
陆向荣冷笑道:“怎么,在局子里蹲的还没让你长记性?”
话里的讽刺,让冯家兄弟俩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冯正安是个暴脾气,他当即就上前抓住了陆向荣的衣领子,块头硕大的肌肉上青筋冗动,“明顺在山上受伤,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那双瞪得如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盯着陆向荣。
要不是他爹及时出现在警局,掏了大把的钱去运作找关系,自己现在恐怕就坐牢了!
而旁边的冯昊阳也是虎视眈眈,兄弟俩身上是如出一辙的煞气。
陆向荣眯了眯眼,唇角的讽刺弧度愈浓,“他在山上受伤,跟我有啥关系?污蔑人可是要进局子受思想教育的。”
“就算你爹是村长,也护不了你!”
嗓音中的冷厉,径直盖过了二人的威风。
陆向荣浑然不惧,看似修长的手转眼就握上了冯正安的腕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