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郝说完后,砰的一声,便将门关上,至于后面李可举去渔阳一事,徐郝根本不想告知陈从进。
虽说徐郝明白,陈从进和州兵分开的策略是对的,李可举确实也没为难他们,但是徐郝心底,还是愤愤不平,凭什么陈从进招惹的人,最后却是他来挨鞭子。
陈从进看着门被紧紧关上,他知道,李可举,自己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敌人出现了,陈从进有些庆幸,若不是自己绕行,恐怕真一头撞进李可举的埋伏中,即便陈从进能逃出来,怕是手底下的军士,十之八九都得折进去。
出了城后,陈从进带着部下,奔赴幽州,而在另一个方向,李可举北上奔赴渔阳,试图搜寻陈从进,只是蓟州城外有静塞军坐镇,李可举接近渔阳时,便被正常巡逻的静塞军斥候所察觉。
李可举托辞访友,方才掩盖过去,但这也让李可举明白,即便是寻到陈从进,在这渔阳境内,他也无法横行无忌。
不过,李可举并不打算轻易的放弃,他带着十余名亲卫,进入渔阳,想要搜查陈从进,只是,折腾了大半天,半点都没发现陈从进等人的踪影。
李可举怒从心头起,决定派人杀了陈从进的家眷,因此,李可举花了点钱,得到了陈从进的从军名册,但让李可举抓狂的是,名册中只有寥寥几字:“陈从进,上岗村人士,父母俱亡,家中无亲。”
连报复都没法报复,李可举无奈之下,只能回返,不过,他在心中,已经下定决心,有朝一日,必杀陈从进。
陈从进回到幽州后,第一件事,便是向节帅张公素汇报,他整理好衣装,踏入了城中的节帅衙府,在向元振的带领下,陈从进再次来到花园中。
此时的张公素半躺在柔软的锦榻之上,身旁左右各依偎着一位艳丽的美人,或斟酒,或捶背。
而在四周,丝竹之声环绕,一队身着纱衣的舞姬在张公素的面前翩翩起舞,寒冬腊月之际,那些舞姬一个个都冻的瑟瑟发抖,但还是强颜欢笑,以舞乐娱人。
陈从进踏入花园,看到这般奢靡场景,心中微微一叹,局势不稳,可观节帅竟毫无远虑,想来,近忧也不远了。
但陈从进的面上仍保持着沉肃之色,只见陈从进快步上前,抱拳行礼道:“职部陈从进,参见大帅!”
张公素听到话语,并未回复,只是抬眼暼了一眼陈从进,而陈从进见状,则继续说道:“大帅,从进幸不辱命,已将四娘子安全送回平州,一路之上,虽有波折,但好在有惊无险,四娘子安然无恙。”
张公素微微点头,道:“嗯,好。”
向元振在旁示意陈从进可以退下了,只是陈从进犹豫了一下,想到李可举的所作所为以及潜在的威胁,于是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大帅,还有一事,职部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公素闻言,转头看向陈从进,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本帅最讨厌这种话,有话就说,没话就滚,什么当讲不当讲,说!”
陈从进很是尴尬,但还是将和李可举起冲突的事情,原原本本的汇报出来,从李可举在郎山驿对自己的挑衅,侮辱,以及对四娘子有轻佻的话语。
再到自己要回返幽州时,派人围堵追杀等一系列行为,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张公素听完,脸色渐渐阴沉下来,他一挥手,示意那些舞姬,乐工,以及身边的美人尽数退下,陈从进眼角瞥了一眼,只见那些舞姬一个个都松了口气,显然是冻的不轻。
张公素并非不知道自己以兵驱逐张简会一事,各州军将私下里必然会有异议,但是,私下有异议是一回事,光明正大的表现出来,那就是对他这个节度使权威的挑衅。
而陈从进低头不语,静静等待张公素的指示,过了片刻,张公素略微平复一下情绪,随后看着陈从进,问道:“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陈从进抬起头,缓缓说道:“大帅,职部以为李可举此人虽嚣张跋扈,但或许并无胆量触大帅之虎威,其背后,或许有人…………”
陈从进说到这,便主动停下了,这个李可举把自己逼的绕个大圈子,自己给他上个眼药,那是合情合理。
况且陈从进所有的东西都没隐瞒,只是在一些关键地方,用了些许春秋笔法,比如,陈从进将自己斩杀李可举胯下战马一事,描述成李可举要强行闯入,自己无奈而为。
张公素面露沉思之色,良久,方才说道:“你此番来回奔波,辛苦了,本帅自有厚赏,下去吧。”
陈从进再次行礼,随后退出花园,这时,一旁的向元振严肃的说道:“从进,李可举此人,睚眦必报,心眼极小,我收到消息,听说李可举到渔阳,四下搜罗你的讯息。”
陈从进闻言,心中一惊,此时他竟然有那么一丝庆幸,他无父无母,在此刻,居然还能免受李可举的威胁。
“李可举挑衅在先,我也是迫于无奈而反击。”
向元振摇摇头,说道:“某并不是让你不要和人起冲突,正所谓,不遭人嫉是庸才,某的意思,日后一旦动手,就不要留后患!”
陈从进面露沉思,当日在驿站内,自己必然是不能杀了他,可在回程,李可举在半路围杀自己时,若是能反杀此人,那么便连其父李茂勋都不能指责什么。
只是这个心思在陈从进的脑子里过了一圈,便觉得不太可能,李可举能动手,那就说明,他已经有了十足把握,想要反杀,那难度也极高。
不过,想是这么想,在面上,陈从进还是感谢向元振的教诲,而向元振见状,露出一丝笑容,语气平和的说道:“话虽如此,但若是敌我实力悬殊,避其锋芒,也不失为明智之选。”
待出了府衙,向元振对陈从进说道:“你先回本队。”
这时,陈从进略有些迟疑的问道:“虞候,某现在是副将,难道还是回去兼领队头吗?”
向元振哈哈一笑,道:“何必心急,大帅,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