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逛是不可能白逛的。
就这么简单地逛了一圈芜县,廖红霞大抵对芜县有了一定的了解。
譬如罐头厂和肉联厂的员工住所是挨着的。
那一块儿应该也有个小型黑市,不过今天这会儿没开,因为廖红霞在那边看到几个人背着背篓过去,又马上离开了。
而且,那地方还有人守着。
还有就是学校那边和废品站附近好像也有点不对劲。
而廖红霞之所以确定黑市开在客车站那边,当然是因为那个地方的人最多!
黑市交易,里面的物资不可能全部都是黑市的人准备的,肯定会有其他人拿东西来换钱票,这样才能长久下去。
说是黑市,其实也不过是个交易场所。
那来交易的人,不可能跟她和廖念念一样人手一个空间吧?不得大包小包提着来“走亲戚”?
可刚才这一路,她很少看到客车站里大包小包的人往其他方向走。
等二人回到客车站附近。
廖红霞很快就锁定了地方,“那边那几个人一直在那一块儿溜达,你看见没?”
廖念念点头:“看到了,看着就像街溜子。”
这年头没手机和网络,他们几个就这么空着手东瞅西瞅,匆匆一瞥还以为是在等人,仔细看却不难发现那几个人一直眼神交流着什么,时不时还打着手势。
与其说他们在等人,不如说他们是在观察另外三条路来的人。
而且……
“他们是在守着那个巷子吗?”,廖念念指着几人身后的巷子问。
这动作吓得廖红霞连忙把闺女手扒拉下来,拉着人就往客车站里面去!
混入人流后,廖红霞低喊:“别乱指地方,差点就被注意到了!”
这随便一指,被黑市的人看到的话,他们很可能会认为她们是公安的人。
能混黑市的人,都不是好相处的。
断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
廖红霞还记得,自己刚带着闺女南下打工的时候,有人偷井盖去卖,不少人和车都被那少了井盖的洞害惨了。
她们厂里守夜的保安,就在厂门口抓到了准备偷井盖的贼,把人扭送去公安局还得了五十块奖金。
第二天夜里,就被捅死在保安亭,血水顺着那个没被偷走的井盖流了下去。
也是这之后,那一片的人才发现偷井盖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团伙,他们专门偷井盖和建筑工程的材料卖钱谋生。
事情是错的,但在他们眼里能挣到钱就是好的。
就像不远处黑市的人。
黑市,为啥叫“黑”市?
因为见不得光,毕竟这会儿私下买卖是不允许的,这叫投机倒把,是犯罪。
不过,这芜县黑市好像有点不一样……
廖红霞摸了摸下巴,拉着廖念念去了客车站女厕所,各自换上空间里准备的另一套衣服。
头上裹了布,脸上还戴着昨晚赶工的手缝口罩。
廖红霞背着装了脆桃的背篓,背篓上面还盖了一层打着补丁的布。
“俺们往哪儿走?”
廖念念粗着个嗓子道。
廖红霞指了客车站角落一道门,“那儿。”
那地方开着门,门上却挂着块黑布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门边坐着个手拿报纸的人,只要有人去那边,他就抬头看一眼,除此之外再也没其他动作。
这芜县黑市,外面看着警惕十足,这边却大胆得很。
看着不像是不见光的。
或者说,像是上头有人罩着的……
廖红霞一瘸一拐地往黑布那块走,廖念念也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
等走到那人边上,廖红霞就听到一道极小的声音。
“这地方不通,换条路走。”
廖红霞憨笑:“俺们没走错,俺们就是来这儿的。”
那人报纸放下报纸,露出一双饱经沧桑的面容,他嘴巴没动声音却传了过来,“买还是卖?”
这是?!
腹语!
找个会腹语的家伙守门?怪不得自己隔那么远,压根没瞅见他开口说话!
廖红霞声音不变地回答:“俺娘给俺们寄了点桃子,俺们想换点钱买肉吃。”
“一人一毛,给门里面的人。”
说完,那人又拿起了报纸细细看着。
廖红霞心下了然,这是没他的事了。
掀开布往里走,廖红霞懵了。
这挂门上长到拖地的黑布外面,居然就是巷子里面!她还以为至少会有个小房间缓冲一下!
不等她惊讶什么,就有手伸到跟前了。
是个浑身腱子肉的高大壮汉,鼻头有块红斑,眼神也恶狠狠的。
廖红霞掏兜,从一堆毛分钱票里数出两毛,用手指沾了额头的汗搓了搓好几下,一副生怕有钱叠在一起给多了的模样。
壮汉也是习惯了别人给钱的时候这样做,等廖红霞搓那两毛钱的时候还问了嘴:
“卖的啥?”
“桃子,大兄弟要买点不?我给你算便宜点。”
“这会儿多的是买桃子的,我还不缺那点钱。”
壮汉收了钱,也没为难她俩,指了这条露天的巷子道:“找个空地摆上就行,等会出去从那边。”
“得嘞,谢谢大兄弟了!”
说完,廖红霞就沿着巷子一瘸一拐地走着。
自己是给了钱,说句谢谢就成,桃子还是留着卖吧。
一箱桃子也才十二个。
就刷新了一次,加一块儿也才二十四个,自己和闺女吃啃了四个吃,再送送礼还卖不卖了?
而且没听人说吗?
人不缺那点钱。
乍然从一个吵闹的室内到一个不算太吵的室外,感觉一点影响也没有。就是听见这巷子里有什么动静,也只以为是客车站里头的动静。
廖红霞带着闺女在这条不算短的巷子里走了一圈,也没发现有靠墙的空地。
在闺女的示意下,终于在巷子中间找了个能站人的地方。
廖红霞放下背篓掀开布,人就搁背篓后边站着。
隔壁摊的老头瞅见,哟了一声:“你这桃子看着可比其他几个人的好。”
廖红霞立马道:“大爷要买个尝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