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的星能灯灭了一盏,余下那盏在风里晃,把青石板照得忽明忽暗。陈峰摸出怀里的补给服,油渍结在领口,硬得硌脖子。他套上时,铁勺王递过顶草帽,帽檐压得低,刚好遮住左眉骨的浅疤。
\"木属性星能裹着,汗味混着汤腥。\"铁勺王扯了扯靛蓝围裙,左手虎口的焦痕蹭过陈峰手背,\"天枢盟的感应旗查不出。\"他弯腰搬起装牛杂桶的板车,车轴\"吱呀\"一声,惊得墙根的野猫窜进了阴沟。
李守真站在巷口,斗笠压得低,灰衣下摆沾着密室砖屑。他抬头看了看天,月亮被云遮了半边,漏下的光正照在通风口的铁网上。\"我先去。\"话音未落,人已拔地而起,指尖勾住通风口边缘,青砖簌簌往下掉。
陈峰推着板车往前走,后巷的墙根堆着星能废料,碎星核在月光下泛着幽蓝。铁勺王跟在车侧,粗布短打沾着星草汁,绿得像染透的旧布。两人经过第七个垃圾桶时,作坊的铁门\"吱呀\"开了条缝,门内透出暗红的光,混着铁锈味扑过来。
\"站住。\"门里探出个脑袋,络腮胡上沾着血渍,腰间挂着块铜牌,\"补给单。\"
陈峰摸出怀里的单据,边角的红章还带着吴伯的体温。他递过去时,瞥见对方眉骨有颗朱砂痣,和周林的位置分毫不差。络腮胡捏着单据对着月光照,指节上的刺青忽隐忽现——七颗星连成勺状,正是天枢盟星捕的标记。
\"慢着。\"门里又走出个瘦子,左手缠着渗血的白毛巾,陈峰心头一紧——是周林。他瘸着左腿凑近,鼻尖几乎要碰到陈峰的草帽:\"这汤桶里装的什么?\"
铁勺王往前跨半步,木属性星能顺着鞋尖渗进土里,后巷的草叶突然抽了抽。\"牛杂汤。\"他瓮声瓮气,\"给血炼池的工人当宵夜。\"
周林的手按在汤桶上,陈峰后背沁出冷汗。锅底的裂痕蹭着他手心,那是昨夜熬汤时崩的,此刻倒像块烙铁。\"掀开。\"周林说。
陈峰掀起桶盖,热气裹着牛骨香涌出来。周林的鼻子动了动,突然眯起眼:\"星能味太淡。\"他伸手要捞汤里的牛肚,陈峰的汤勺\"当\"地敲在桶沿:\"刚熬的,烫。\"
\"放肆!\"络腮胡攥紧了腰间的锁链,链环上的七星纹在红光里发亮。周林却笑了,瘸腿往旁边一让:\"进去吧。\"他指节敲了敲陈峰的草帽,\"汤凉了,工人该骂娘。\"
陈峰推着板车进门时,听见屋顶传来瓦片轻响。抬头望去,通风口的铁网歪了半寸,月光漏下来,照见半枚银戒——李守真的银戒。戒面上的\"卫\"字刻痕泛着青,像道细星芒,刺得人眼睛发疼。
\"啪!\"
监控室的门被踹开,周正豪的拳头砸在桌上,星能监测仪的屏幕晃了晃。\"星卫的戒指!\"他指着屏幕里的银戒特写,\"立刻封锁后巷!\"
陈峰推着板车往深处走,后巷的星能灯次第亮起,红光把影子拉得老长。铁勺王的木属性星能裹得更紧了,陈峰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下撞着胸腔。前面拐弯处传来铁链声,混着血炼池的咕嘟响,像极了夜市里熬汤的锅。
作坊的铁门在身后关上,陈峰回头望了眼,月光下的通风口只剩个黑洞。他摸了摸怀里的星陨锅,锅底的裂痕还在发烫。远处传来周正豪的嘶吼:\"抓住他们!活要见人,死要见锅!\"
铁勺王的手搭在他肩上,虎口的焦痕隔着粗布硌得慌。\"别怕。\"他说,\"星能汤还热着。\"
陈峰点点头,板车的轮轴又\"吱呀\"一声。前面的拐弯处转出个守卫,眉骨的朱砂痣在红光里像滴血。陈峰把汤桶推得更快些,牛骨香裹着星能,漫过了血炼池的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