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不同。
安哲南先是抖了一下,像是这三个字烫耳朵一样。
他快速让自己恢复镇定:“你在说什么?我顶多算是在婚姻中开了个小差,哪里就重婚了?我又没有跟对方办婚礼,也没有领证,哪门子的婚?我警告你,不要以为顶着个律师的头衔,就随意造谣。”
韩林表情严肃:“安先生对法律一无所知。那我们正好趁这个机会,给他普一下法。”
“重婚的定义是什么?不一定是领证或者办婚礼才算重婚,安先生长期和宁女士以夫妻的名义公开同居,转移财产,共同养育子女,以夫妻的名义出席社交活动....安先生,你知道一旦确认重婚罪,会判多久吗?”
安哲南面色死灰:“多....多久?”
周法官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一旦认定属实,那么就是两年。”
砰——地一声。
安哲南的椅子倒了,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你不要想吓到我。哪里有那么好认定的,你有什么证据。”
韩林的表情异常冷酷:“首先我有人证。”
在征得了周法官的同意之后,韩林拨通了一个视频电话。
电话接起来,韩林询问道:“方女士你好,我是韩律师。”
对面是个中年女子的声音:“韩律师你好。”
韩林:“我现在在法庭,需要您帮忙作个证。”
安哲南本来一脸的迷茫,听到这个中年女子的声音,突然挺直起身体,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中年女子:“好的,我随时可以作证。需要的话,我也可以随时过来。”
韩林把手机放在中间,可以让所有人看到视频里的影像。
手机屏幕里,一个长相富态的中年女子对着镜头里打招呼。
“你们好,这是在开庭吧?我是富丽锦苑的业主方俪。我可以作证,安先生和宁女士平时是以夫妻身份共同生活的。”
安哲南看到电话里这个“老熟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方俪忿忿道:“我以前一直以为他们是真夫妻,只是男方工作忙经常出差。想不到居然是包养的二奶。我们小区是顶级高档的小区,可不希望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混进来。现在女业主们都有很大意见。”
周法官问:“请问您确定以上陈述属实吗?”
方俪:“确认属实,而且他们家小孩读的幼儿园,我们小区很多孩子也在那里就读。之前的家长活动,都是安先生以父亲身份参加的。”
“对了。”方俪补充了一句:“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而且我至少可以找到十个证人。大家都很愿意作证。”
韩林道:“好,谢谢您的配合和帮助。如果需要的时候,我再联系您。”
挂掉了电话,韩林直视安哲南:“安先生,我们掌握的证据远不止这点。你怎么看?”
安哲南看着姚晴,一脸绝望:“你怎么能狠成这样?夫妻一场,你真的要送我去坐牢?”
姚晴缓缓道:“我不想送你坐牢,我只要你签字离婚。”
韩林道:“安先生,重婚罪这种事。只有原告提告,才会追究,不告则不究。所以,我们这边也只是希望你配合一点。缓兵之计并不好用,你困住别人的同时,也会困住你自己。任何事情都是一把双刃剑。”
安哲南看着姚晴,脸上泛起一丝苦笑:“你就真的一点留恋都没有了?”
姚晴道:“没有留恋。以前的生活,我早就受够了。我以前只是恐惧,恐惧现状被改变之后,自己会过得更糟糕。可是我现在知道不会了,发现你出轨的那一刻,是我人生的最低谷,把我以前付出的一切全部都推翻了。毁灭只是一个开始,从此以后,我的人生只会往上走了。”
安哲南看着她,突然心里说不出来的痛。
他知道自己有多过分,不可原谅。
他之前的内心,就像是一个撒泼打滚的小孩。
觉得就算自己做得再过分,姚晴都会包容他,接受他。
以前他甚至认为,就算他和姚晴离婚,和宁楚楚结婚。
姚晴依然会是属于他的,只要他想,他随时都可以回来找她。
是什么给了他这样的自信呢?
他自己也不明白了。
事到如今,他只能听她的,放她走。
总不至于真的要去坐牢吧?
他现在真相信姚晴做得出这种事。
她以前和他吵,和他闹,他从来没有怕过她。
每一次她情绪崩溃,他都有一种把她吃定了的感觉。
她哭她闹,他只会在旁边说风凉话:你自己看看你那副样子,除了我,谁受得了你。
可是现在姚晴面对他,像是一个冷冰冰的陌生人。
而且她现在心机真的变深沉了,他觉得自己方方面面都不是她的对手。
*
安哲南既然同意离婚了。
接下来的流程变得简单。
财产的分割也很容易,反正只是普通人的家庭,财产就那么些。
介于安哲南在婚姻中是过错方。基本上按照姚晴七成,安哲南三成的比例来分配的。
最后确定房子归姚晴,有一小部分现金也分给了姚晴。
分割完毕之后,两人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盖手印。
同时,交回了十八年前领的结婚证。
那两个已经褪色的红色结婚证,被现场剪掉销毁了。
姚晴看着这一切,觉得心里无比轻松。
十八年了,厚厚的一层枷锁,终于取了下来。
在这个被欺骗的婚姻假象中,她终于逃出生天。
她对所有人说:“我会把房子过户给女儿。包括现金什么的,我也会以她的名义存起来。我不会动用。”
她把头发捋到耳后,抬起头,与韩林相视一笑。
韩林只觉得,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美丽的笑容。
他是真心的为她感到开心。
安哲南已经丧失了所有的力气,他起身走出法院。
他心想,至少他还有工作,还有存在父母那里的一笔钱。
并不能算是一无所有。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的背后,宁楚楚的眼神冷得像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