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靠近衣柜，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意识。
麻木地走向洗手间，又看到，玻璃上写着红色的一行大字。
【你要是敢骗她，你就死定了。】
一阵恐惧夹杂着恶心的感觉涌上心头。安哲南俯下身子，一阵翻涌，跑到马桶旁边呕吐了起来。
他麻木地想，昨晚是谁？和他一直待在一个房间里？
在寂静无声的黑夜，一双眼睛静静地审视着他。
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一点都不知道。
姚晴说家里有人进来过，后来她去换了锁。
姚晴换了锁，钥匙连老两口都没有给过，覃瑞瑞不应该有钥匙。
脑子如遭雷击，想到覃瑞瑞曾经很认真地说过，她有个保护神，一直在她背后跟着她。
别人看不到，只有她自己能看到。
没人的时候，这个保护神会陪她聊天，必要的时候，她会出来保护她。
听起来太邪门了。
当时说得安哲南毛骨悚然，但也只以为她是在逗他。
.......难道？
不！不可能！
他从来不相信这些神神诡诡的事！
他也没有得罪覃瑞瑞啊！他给她花了那么多钱，像个孙子一样的伺候着她，成天说着违心的话，他对领导都没有这样拍过马屁。
就是为了将来分开的时候，她念他的好，不要搞事。
他忽然想起，昨天晚上，他去扔那个可怖的晴天娃娃的时候，没有关家门，门只是虚掩着的。
难道就在他跑去扔东西那十几秒钟，有人进了他的家门？
那么意味着，他整晚和另一个人待在一起，而他全不知情？
安哲南觉得自己要吓死掉了，但是他不敢报警。
他怕报警之后，他所有的秘密都会被抖露出来。
包括宁楚楚，私生子，还有他在单位上的一些违法徇私的勾当。
后者才是最可怕的，他在项目上收过那些不义之财，出于稳妥起见，都收在老两口的名下。
真要细细查起来，怎么可能不露馅？
算起来数量也不算多，但足以摧毁他的职业生涯。真不值得他当时鬼迷心窍。
他缓了一点过来之后，抱着最后的希望，给姚晴打电话。
结果他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听姚晴的反应，她对这一晚发生的事毫不知情。
他心里有了答案，这一切一定和覃瑞瑞有关。
如果说他以前还敢找她当面对质，现在看见了房间里这一幕之后，他再也不敢了。
他是正常人，他惹不起疯子！
他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出轨？！
为什么要招惹那种不三不四，脑子还有问题的女人？
他死也不敢在家里待了，也不敢告诉父母。
只能颤抖着手给宁楚楚打了个电话。
宁楚楚轻快地接了电话：“阿哲，早上好啊。”
他听到电话那边儿子稚气的声音：“外婆，外婆！桉桉还要骑舅舅，舅舅是小马。”
宁母的声音：“桉桉让舅舅休息一会儿，舅舅爬了三圈了，累着了。”
“桉桉最爱舅舅，舅舅亲亲。”
一听就知道宁楚楚的弟弟宁汉回来了，正在带着孩子玩耍。
巨大的失落感袭上心头。
那边满是欢声笑语，衬托得他更加落魄。
宁楚楚跟他们一起玩笑了几句，才心不在焉地说：“喂？阿哲，你打电话过来，怎么又不说话呢？”
安哲南正张嘴说话，宁楚楚那边嘟囔了一句：“嗯？没信号呀。”
啪地把电话挂掉了。
安哲南听着电话那边【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他觉得胸口被堵住了。
在原地待了几分钟，宁楚楚没有再打过来。
她根本不在意他！她和她的家人快乐地在一起，他算什么？！
看着卫生间玻璃上用口红写的扭曲的字体，空气中全都是诡异的味道。
只得又给宁楚楚打了个电话。
他必须投奔宁楚楚，他不可以一个人，待在没有人气的家里。
父母那边他也不愿意去，现在那栋楼对他来说都很可怕。
要是电梯再毫无征兆地停留在14楼，他会吓死。
电话接通，他连忙道：“楚楚是我。我好想你，好想儿子。我现在马上过来好吗？”
他的声音近乎于哀求。
宁楚楚那边沉默了片刻，然后说：“你等一下。”
听起来她是进了房间，身边嬉闹的声变小了。
“阿哲，你这几天暂时不要过来。你在家里多陪陪你爸妈，陪陪你老婆，不好吗？”
安哲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为什么？！”他的声音嘶哑。
宁楚楚问：“怎么了？阿哲，你的声音不对劲，是不是生病了？”
她的声音那么温柔，听起来满是关心。但在他听来，充满了讽刺，她在刻意回避她的问题。
他提高声调：“我没有生病！我的心病就是想过来，我要见你！我要见儿子！”
宁楚楚一贯温柔：“你现在过来不大方便呢。”
她好像从来都不会生气，不论他再抓狂，她都好好说话。
“呵呵，为什么？”
“上次你也不事先说一声，就把你爸妈带过来，还闹成那个样子。我实话实说，我爸妈那次被气得不轻。”
“我爸本来肝就不好，还有胆囊炎，酒对他来说是毒药。那天跟你爸说了，你爸非要给他灌酒，害得他一直疼到现在。还有我妈，那天过后就血压不稳定，忽高忽低的。”
她语气低落地说：“他们俩不能再受刺激了。”
安哲南听她这样说，只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
他也不想闹成这样啊！他爸妈要怎样，他拦得住吗？他们听他的吗？
他带着哭腔：“可是我真的好想你们，儿子还好吗？我自己过来，我不带我爸妈过来，再也不带他们过来了。楚楚，我求你了！”
宁楚楚沉默片刻，道：“桉桉不想见你，他说你带坏人来我们家，你也是坏人。”
安哲南万念俱灰：“我不信，我儿子不会不想见我，不会的。”
宁楚楚道：“你别激动，也别太当真。他现在这么小，我们只能先顺着他。老人都说小孩子吓不得，吓出病来就麻烦了。”
她温柔的声音在继续，令安哲南联想到那种机器人客服。
“阿哲你知道吗？因为我爸妈这次身体出了问题，我弟把工作都辞了，专门回来照顾我爸妈。你知道的，小汉的脾气不好，又最是孝顺，看到我爸妈这样，他心里怎么会没有怨气？你过来的话，每天跟他打照面，何苦呢？”
安哲南拿电话的手没了力气，缓缓软了下来，手机滑落在了地板上。
宁汉在，他就不能去。宁汉是她们的家人，自己是个融不进去的外人。
他现在去哪里都是外人了。
还有个疯子，正躲在暗处，莫名其妙恨上了他，想要彻底摧毁他。
他听见电话那边宁楚楚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阿哲，你在听吗？又没声音了呀？你那边信号好差哦，那先这样吧，有空再说啊。”
她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