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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关战事越发吃紧的消息如阴云笼罩着村子里。许多人家的男丁都被征入伍。莫峪家中也收到了征兵令。

莫峪望着手中的征兵令,心中五味杂陈。他深知这一去凶多吉少,不知该如何向语缦烟开口。

经过数日如炼狱般的痛苦挣扎,莫峪最终还是选择面对,来到了语缦烟家。看着她在院中忙碌的倩影,他的心中仿佛被千万只蚂蚁啃噬,充满了无尽的不甘。他犹豫了许久,夹杂着悲伤的情绪呼唤道:“缦烟,我收到了征兵令,过几日我就要去前方的军营。”

语缦烟听到身后的声音,心中一沉,果然还是没躲过去。放下手中的活,语缦烟缓缓转身,微微红了眼眶。即使自己对莫峪没有男女之情,可长久以来的相处,没有半分友情是不可能的。

语缦烟强忍着泪水,轻声说道:“此去定要小心,一定要平安归来。”莫峪苦笑一声:“我自是知晓,只是放心不下家中的阿娘和你。”

莫峪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向缦烟提娶她的事,如果他真能平安归来,是否还有机会,他舍不得缦烟等他,万一他…可他同样舍不得把她推向别人。

语缦烟走上前去,从怀中拿出小巧玲珑的青蓝色荷包。这荷包做工精细,质地柔软光滑,一朵鲜艳欲滴的红梅正傲然绽放在其上,正如那年他们看的一样。

“这是我亲手做的,本想等你生辰送你。可如今只能提前了,望它能保你平安归来。”

莫峪接过荷包,紧紧攥在手中。心中千言万语在此刻也显得苍白。

随后几日,语缦烟和自己阿娘时常带着吃食去看望莫峪及其家人,帮着操持家务。莫峪的阿娘从知晓那天起,便整日以泪洗面。语娘子也是常常过去安慰她。

很快,出发之日来临。莫峪身着戎装,英姿飒爽却难掩脸上的忧愁。

语缦烟跟着人群来到村口送行。莫峪在队伍中看到了她,目光交汇,语缦烟从莫峪眼中看见了坚定不移。

语缦烟站在村口,目送着他远去,心中泛起阵阵酸楚。莫峪回头望去,只见语缦烟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向着未知的前方走去。

“缦烟,等我归来。”

莫峪走后,语缦烟除了日常刺绣干活,便是打听前线的消息。而自己的阿娘日日都去莫家,陪着莫峪的阿娘说话,告知她一些前线的情况。而这些小道消息也是自己阿爹在送货时,从军营出来采购的伙夫口中听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秋风拂过,前线的战况愈发惨烈。一天,村里传来消息,说莫峪所在的军队遭遇重创。语缦烟听闻后,心里乱成一团。她嘱咐自己的阿娘这件事一定不要让莫峪的阿娘知道,怕她急火攻心,一病不起。自从莫峪走后,她思念成疾,身子骨越发的虚弱。

好在那之后便没再有任何战败和伤亡的消息流出,语缦烟深知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莫峪那边确实经历了一场恶战,他身负重伤,但幸运地活了下来。伤好之后,他作战愈加勇猛,屡立战功,逐渐成为军中将领身边的得力之人。带着对语缦烟的承诺,他一次次艰难的死里逃生。

历经数月和蛮国的拉锯战,始终无法彻底把蛮国击退。此刻皇帝御驾亲征的消息也传到了村子里,同时定国侯也将随皇帝一同赶往前线。

当消息传入语缦烟耳中时,她愣愣的坐在饭桌前,那么多年了,第一次听闻定国府的消息,也不知那么年过去,爹爹和娘亲过的如何,她自然知道,现如今的皇帝,不会动他们分毫,但依旧还是放心不下,可自己又能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

“缦烟,阿娘知道你担心小峪,可你也要注意身子。”

语娘子苏珍担忧的望着自己女儿,夹入她碗中的饭菜,她一口没动。现在的她越发读不懂女儿的心思,可又不敢过多询问,毕竟叶老头的话,至今都在她脑中回荡。说自己女儿不喜欢莫家小子,又关心的紧,说她喜欢却又屡屡拒绝他的心意。

如今又过了及笄之年,除了隔壁镇的富户王夫人在缦烟小时候说过一次亲之外,本村的人从没来说过亲,都默认她会成为莫家的媳妇。想到这苏珍深深叹口气。

“阿爹,你能帮忙打听皇帝和定国侯什么时候到达前线,或者说已经到达了?”

语凌岳正大口吃饭,被自家女儿一问,险些噎住,一头雾水的捶着自己胸口道:“缦烟,你怎么对这个感兴趣?”

接过自家娘子递过来的水,快速饮下,顺了顺气。

“我好奇,能改朝换代的皇帝长什么样,毕竟前朝…唔唔。”

还不等语缦烟说完,苏珍一把捂住她的嘴,神情紧张的四处张望,确定屋外没人,才放下心来,低声道:

“缦烟,平时你说什么,阿娘都不管你,可是前朝的事不能随意议论,小心隔墙有耳,再者皇帝是什么样,都和我们平头百姓无关,我们一辈子都不可能和圣上扯上关系。”

缦烟还想说什么,可望见他俩神色紧张,把接下来的话咽回心底。拿起筷子闷闷的挑着饭粒吃。

或许是见不得女儿为此烦心,语凌岳答应有机会就会给语缦烟打听,只是这属于机密,能不能知晓,不得而知。

语缦烟感激的看向语凌岳,其实自己只想知道定国侯还是不是自己的爹爹,温镇川。

军营中心的营帐内,烛光摇曳,陌尚玉眉头紧锁,盯着眼前的地形图。蛮国如饿狼一般,对北境边关丰富的水资源虎视眈眈,多次挑衅。而前朝和亲时,前朝皇帝竟然将两河流域这一“肥肉”拱手相让。可如今已非元国,几年的干旱如恶魔般肆虐,导致水资源极度紧张。蛮国却不知好歹,得寸进尺,妄图跨过边界,霸占更多的资源。

陌尚玉习惯性揉了揉眉心,此次前往边关就是为了鼓舞士气,这一仗只能赢,不能输。

“皇上,定国侯求见。”

陌尚玉微微闭眼点头,示意让他进来。温镇川得到应许后,微微欠身走进营帐,行礼过,抬头望向这年轻的皇帝,眉如远山,眸若寒星,鼻梁高挺,带着几分不怒自威的凛然之气。既有少年的清朗,又不失帝王的沉稳。那双深邃的眸子仿佛能洞穿人心,令人不敢直视。温镇川内心都不禁感叹,真是英俊又不失威严的皇帝,感叹后颔首道:

“皇上,臣有一计。”陌尚玉眼神示意他接着说。“蛮国虽善战,但物资运送不便,我们可以截断其后方补给,再前后夹击。”陌尚玉沉思片刻,点头同意。

温镇川对皇上的认同甚是满意,即便身为前朝定国侯,当今皇上却对他青睐有加,从未有过刁难之举。登基不过短短几年,便以非凡的智慧和手段稳住了前朝重臣,令那些曾对他心存疑虑的老臣们无不心服口服。他虽年纪轻轻,却深谙帝王之道,懂得如何在权力与人心之间游刃有余。而自己也曾有过反抗之意,然而最多也不过是被剥夺兵权,如困兽般被软禁于定国府

后来,他意识到现今的皇帝深谙治国之道,与前朝沉溺女色的皇帝不同。他的先祖所创之江山,几近毁于前朝皇帝之手。身为前朝之官,若能追随造福百姓的皇帝,又有何不可?只可惜他的长女温苑,殒命于前朝皇宫之中。若能嫁以此皇帝,他定国府便也能…哎…

与此同时,因战火的牵连,语凌岳不得已带着妻女暂时迁至隔壁的镇上,莫峪的阿娘也被亲戚接走,刚安排好落脚之地。

王府便派人前来,原来王夫人得知语家的女儿至今无嫁娶,加上自己的痴呆小儿子身患顽疾,她竟打起歪主意,想强纳温苑进府冲喜。

“哎哟,我说你家女儿都过了出嫁年纪,不管长得多水灵,迟早会变老,不如趁早嫁给我儿如何?”

王夫人趾高气扬的站在茅屋门口叫嚣着。语凌岳得知原由气愤不已,当场严词拒绝。可那王夫人岂肯罢休,仗着自家有钱有势,三番五次派人骚扰。

“你看我们都上门说亲多少回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语家多大的家业,不肯放手女儿出嫁,住一间破烂茅屋,也就是女儿有点姿色,若不是小儿子喜欢的很,谁愿意和你门不当户不对的提亲。”

每隔几日王夫人便来语缦烟家门口叫嚷,起初他们并不想理会,可架不住她的骚扰。终于在某天语缦烟忍无可忍,气冲冲跑出房门,不顾形象的大吼道:

“我就算老死在家里,也不会嫁给你那又丑又胖的痴呆儿。”

王夫人被戳中痛处,抬手气愤的指着语缦烟,气急败坏的道:

“你这个恶毒的小贱人,说谁痴呆儿。你给我走着瞧,我定不会让你们好过!”

说罢气愤的甩袖离去,总算送走这尊衰神,语缦烟长嘘一口气。阿娘陪阿爹出门送货,没在家,不然肯定不会让她出面。不过得罪了王夫人,她家接下来的日子或许真不会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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