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河翻涌，猩红的波涛一浪高过一浪，仿佛一头暴怒的巨兽，张开血盆大口，要将韩秋河彻底吞噬。
黏稠的血水浸透了他的衣衫，冰冷刺骨。
但他却浑然不觉，只是跪倒在血泊之中，双目无神地望着前方，任由那猩红的浪潮拍打着他的身体。
他的意识在翻滚的血浪中渐渐模糊，少女的声音在他耳边回响，却像是从遥远的彼岸传来，虚无缥缈，遥不可及。
麒麟，朱雀，这些传说中的神兽，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却激不起他心中一丝波澜。
对他而言，这些虚无缥缈的神兽，远不及他的韩波重要，那只陪伴他走过无数日夜的伙伴，才是他心中唯一的珍宝。
韩波，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摇着尾巴，对他露出灿烂笑容的伙伴；
韩波，那个在他遇到危险时，奋不顾身，挡在他身前的伙伴；
韩波，那个与他一起修炼，一起成长，一起经历风雨的伙伴。
那些与韩波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如同放电影一般，在他的脑海中一幕幕闪过，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珍贵。
“韩波……回来……”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哑着声音，低声呢喃着，将体内所有的灵力都灌注到血河之中。
这一次，他没有刻意引导，任由那股力量如脱缰的野马般肆意流淌，在血河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不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他也不在乎后果，他只知道，他不能放弃，他要救回他的韩波，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精神残疾！真是个精神残疾！”少女看着几乎油尽灯枯的韩秋河，忍不住低声咒骂。
她虽然嘴上刻薄，但心地善良，终究不忍心看他白白送死。
她飞身而下，衣袂飘飘，宛若九天玄女下凡尘，将韩秋河从血河中捞了出来。
“真是麻烦……”少女看着昏迷不醒的韩秋河，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她从怀中掏出一枚龙眼大小，晶莹剔透的丹药，塞进了他的嘴里。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精纯的灵力，迅速修复着韩秋河破败的身体。
也不知过了多久，韩秋河的眼皮微微颤动，终于睁开了双眼。
刺眼的阳光让他有些不适应，他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耳边却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
“醒了？我还以为你打算在我腿上躺一辈子呢。”
眼皮沉重，意识混沌，像是被困在一片迷雾之中，挣扎着想要醒来。
迷蒙中，韩秋河感到一阵轻微的摇晃，伴随着耳边传来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醒了？我还以为你打算在我腿上躺一辈子呢。”
这声音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眼前的迷雾，韩秋河猛地睁开双眼。
刺眼的阳光让他有些不适应，下意识地眯起眼睛，却发现自己正枕在一双白皙修长的腿上，柔软而温暖。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正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躺在这位出手相救的少女怀中。
“我……我……”韩秋河顿时羞红了脸，语无伦次，慌忙想要起身。
然而，体内灵力几乎耗尽，身体虚弱无比，挣扎了几下却没能成功。
少女见他这副窘迫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怎么，还想赖着不走？”
“不，姑娘误会了，我……”韩秋河更加慌乱，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行了，别解释了，我又没怪你。”少女轻笑一声，伸手扶了他一把。
“能起来吗？”
在少女的帮助下，韩秋河终于坐起身，慌乱地整理着凌乱的衣衫，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我……我又失败了吗？”韩秋河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
他依稀记得，自己拼尽全力想要救回韩波，却最终力竭昏迷。
如今醒来，却不知韩波身在何处。
“失败？你还不算太笨。”少女指了指韩秋河的身后，“自己看吧。”
韩秋河疑惑地转过头，只见一只毛茸茸的小狗正摇着尾巴，兴奋地向他跑来。
“韩波！”韩秋河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一把将小狗抱在了怀里，感受着它熟悉的气息，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
“汪汪！”小狗亲昵地舔舐着韩秋河的脸颊，仿佛在回应着他的心情。
一人一狗紧紧相拥，仿佛世间所有的苦难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韩秋河抚摸着韩波柔软的毛发，他能感觉到，韩波似乎还保留着之前的一些意识，这让他的内心更加激动。
“咳咳……”少女轻咳一声，打断了韩秋河的思绪。
韩秋河这才想起，自己三番两次落水，都是这位姑娘出手相救。
连忙起身道谢：“姑娘，多谢你多次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尽。还不知姑娘芳名，日后定当报答。”
少女见他终于想起自己，这才不紧不慢地整理了一下衣裙。
淡淡地说道：“我的名字？你救了我三次，现在才想起问？”
韩秋河被她问得一愣，心中暗道：
这姑娘嘴可真毒啊，怎么一点也不温柔，还有跟我很熟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韩秋河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少女，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一般。
这么看上去她的眉眼间，似乎还带着几分熟悉的味道，但那相貌、那语气，却与记忆中的那个她判若两人。
“林……林婉婉？”韩秋河试探性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少女嫣然一笑，眼角眉梢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清冷，“怎么，几年不见，就不认识我了？”
韩秋河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仿佛有一万只蜜蜂在耳边嗡嗡作响。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那个在这世界上第一个对他好的师姐，那个曾经与他互生情愫的女孩儿。
怎么可能会是眼前这个救了自己几次，还对自己冷嘲热讽的古怪少女？
“你……你别开玩笑了。”韩秋河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试图说服自己这只是一个荒唐的梦境。
林婉婉收起笑容，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韩秋河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眼前的少女，分明与林婉婉长得一模一样，但他却无法相信，那个当年战五级的大小姐，会拥有如此高深莫测的实力。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林婉婉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
“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还是那个修为平平，躲在别人身后的娇小姐？”
韩秋河没有说话，但他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林婉婉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当年你离开后，你知道我有多伤心吗？日日夜夜都在盼着你回来。”
“可是，我等来的却是宗门巨变，我被表姐强行带走，从此与宗门失去了联系。”
“后来，我被软禁在家族之中，直到从表姐口中得知你安然无恙地回到了黄道门，修为还更上一层楼，我才终于放下心来。”
她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讲述着别人的故事。
但韩秋河能感受到，在那平静的语气背后，隐藏着怎样的痛苦和煎熬。
“再后来，家族要让我与一个不喜欢的人成婚，我用生命反抗都无用，我的家族，就是这么冷血。”
“所幸那人似乎也是通情达理之人，他来自天元大陆，并且没有追究我的拒绝。”
“依旧给予了家族一份大礼，就是此次秘境寻宝的名额。”林婉婉苦涩一笑。
“我接受了家族的道统洗礼，没日没夜地修炼，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再次站在你面前。”
韩秋河的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愧疚感涌上心头。
原来，当年自己的不辞而别，给林婉婉带来了这么大的伤害。
“你……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韩秋河的声音有些沙哑。
林婉婉摇了摇头，“告诉你又能怎样？我知道你眼下身处险境，在这里你我二人都是无根浮萍。”
“被人算计了便说不准要殒落，所以我尽量地给予你一些我知道的经验，希望能够暗中保护你。”
“我……”
“好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林婉婉打断了他，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清冷。
“我现在很好，你不用担心。”
韩秋河看着眼前这个他深爱的女子，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只有他变得强大起来，才配去寻找她，拥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