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戒色和尚面对质问,脸上毫无愧色,反而突然宝相庄严,双手合十,背后竟隐隐浮现出八部天龙护法的威严虚影,佛光与魔纹交织,形成奇异的气场。他目光灼灼地看向上官玉,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佛爷我方才心潮澎湃,灵台通明,忽感天机示下!此番随上官施主回那飞来峰,必有一段惊天动地的大因果等着!上官施主,咱们何时启程?”
上官玉看着这突然“神圣”起来的和尚,若非深知其本性,真要怀疑是被哪位得道高僧夺舍了。他眉头微挑:“我何时说过,要带你一起回飞来峰?”
“咱们可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啊!比亲兄弟还亲!” 戒色和尚瞬间破了功,凑上前来,一脸无赖相,拍着胸脯嚷嚷,“先前在佛祖面前,佛爷我就发过宏愿了!你上官玉走到哪儿,佛爷我就跟到哪儿!这辈子,下辈子,你都甭想甩掉佛爷我这块狗皮膏药!”
诸葛歌在一旁看得直乐,打趣道:“秃驴,你这‘异父异母亲兄弟’的词儿整得还挺新鲜!我看你佛门的清规戒律,早被你破得千疮百孔,干脆趁此机会还了俗,拜入飞来峰门下算了!”
众人一番嬉笑打闹,冲淡了离别的愁绪。申时的日头悄悄滑过飞檐翘角,将最后一片金光镀在鎏金塔顶时,这场奢华的饯行宴终于开席。
诸葛歌立于主位,手中精巧的周天仪光华流转,一道璀璨的星河图景投射在穹顶之上。三百六十道灵光四溢、色香味俱全的珍馐美馔,如同被赋予了生命,随着缓缓运转的星轨在宾客间无声流转:北冥寒玉盏盛着薄如蝉翼、闪烁着细微雷纹的冰镇蛟龙脍;南海琉璃樽自动斟满碧绿如玉、散发着奇异酒香的碧鳞醉;甚至连盛放瓜子蜜饯的小碟,都是刻印着缩地阵纹、触手生温的玄玉盘。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诸葛家倾尽心思的款待。
“诸位,请尝尝这道‘混沌青莲羹’。” 墨诗语纤指轻点面前的机关转盘,精致的玉碗便自行飞到每个人面前。羹汤呈现出一种玄奥的混沌色泽,点点清气氤氲其上。“此羹取的是上官兄当日于冥河,一剑斩灭冥骨老魔时,其魔躯崩解所逸散、并被北极剑气短暂封存的精纯混沌本源之气,”她解释道,又看向唐好甜,“再佐以唐妹妹精心调配、能涤荡经脉沉疴暗伤的‘九转驱魔散’,于修行大有裨益。”
狗富贵端坐在它专属的、铺着软垫的鎏金高背椅上,面前摆着一盘长达三丈、堆满了各色灵光闪闪奇珍异果的拼盘。它正全神贯注,爪尖凝出那三寸长的金色小剑虚影,小心翼翼地跟南宫主争抢盘子里最后一块金黄油亮、表面跳动着细碎电芒的雷纹酥:“南宫耙耳朵!愿赌服输!昨儿打赌输我的那十颗化神期妖丹,啥时候……”
“咔嚓!”
狗富贵话未说完,南宫主那雷纹密布的右臂突然无意识迸发出一道细小的紫电!电光精准地击中那块被两“人”争夺的雷纹酥,酥饼瞬间炸裂成七八块,四散飞溅!
“哎呀,碎了。” 唐好甜不知何时已笑吟吟地站在旁边,素手轻扬,一蓬闪烁着碧绿幽光的粉末精准地撒向那些飞散的酥块碎片,“老规矩,谁抢到,归谁。”
“唐姐姐你变了!”
“汪汪!我的酥!”
金玲儿的涅盘真火与南宫主的护体雷光几乎是本能地同时炸开!赤红与紫电猛烈碰撞!
轰——!
震耳欲聋的爆鸣声中,狂暴的能量乱流席卷宴厅!早有经验的侍者们反应极快,瞬间启动了穹顶和四壁的防御阵法,一层柔和的星光护罩及时撑开,将爆炸的余波隔绝在外。饶是如此,坚固的穹顶也被震得簌簌落下几缕金粉——负责修缮阵法的管事在角落默默扶额,这已是本月第三次修补宴厅穹顶了。这几位祖宗凑在一起,走哪儿祸害到哪儿的本事,真是名不虚传。
申时末,残阳的金辉透过巨大的琉璃窗棂,将宴厅染上一层温暖的橘红。喧嚣渐息,杯盘间流淌着酒足饭饱后的慵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离情。
上官玉屈指,在北极剑的玄黑剑鞘上轻轻一叩。
叮——
一声清越的脆响如同寒泉乍破。肉眼可见的冰霜以他为中心,顺着地面玄冰玉中流转的星轨极速蔓延,瞬间将席间所有杯盏碗碟中残余的酒液冻结,连同那流转的星图也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凝固在瑰丽的瞬间。
嬉闹声彻底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知道,离别的时刻到了。
“此去飞来峰,清修无岁月,” 上官玉目光扫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声音平静,“不知下次相聚,会是何时。” 他掌心向上,混沌气氤氲,五枚温润剔透、内蕴玄奥青芒的玉简缓缓浮现,每一枚都萦绕着令人心安的混沌气息。“若有要事,或遇艰难,凭此玉简,可传音于我。”
金玲儿第一个上前,一把抓过属于自己的那枚玉简。涅盘真火在她指尖跳跃,毫不客气地在温润的青玉表面烙下一个栩栩如生、展翅欲飞的凤凰纹路。“哼,某些人最好在深山老林里清心寡欲,别被天雷劈傻了脑子,忘了回来的路!” 她嘴上不饶人,动作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话音刚落,她手腕一抖,九凤缚龙绫如同赤色闪电般卷出,目标直指正趴在鼎边打盹的狗富贵,“喂,这狗东西要不还是留给我养段时间?省得它跟着你吃糠咽菜!”
“汪呜!狗爷才不跟你这疯婆娘!” 黄光一闪,狗富贵反应奇快,“哧溜”一声就钻进了上官玉腰间的小鼎里,只留下瓮声瓮气的抗议在空气中回荡,“狗爷要跟主人回老家吃香喝辣!谁也别想拦!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诸葛歌与墨诗语相视一笑,接过玉简。诸葛歌指尖星芒微闪,那玉简便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他腰间悬挂的古老星痕龟甲之中,隐没不见。南宫主则是大大咧咧地一伸手,玉简触碰到他那雷光隐现的手臂,竟如同水滴融入海绵般,直接被雷纹臂吸收了进去。
戒色和尚瞪大眼睛,看看诸葛歌的龟甲,又看看南宫主光溜溜的胳膊,最后盯着金玲儿手里那枚烙着凤凰纹的玉简,右臂魔纹突然不受控制地剧烈蠕动起来,黑气翻涌:“喂喂喂!上官!这不公平!凭啥他们几个都有信物,就佛爷我没有?看不起和尚是不是?”
上官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指尖一缕混沌气如灵蛇般缠绕:“你不是口口声声要随我同去飞来峰,寸步不离么?既已同行,还要这传讯玉简何用?”
“呃……” 戒色和尚被噎得一滞,挠了挠光溜溜的脑袋,嘿嘿干笑两声,“也对,也对!佛爷我亲自跟着,比那破玉简管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