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冯异开口,苗萌直言大事不好。
冯异默然无语。
“怎么了?父城之内有匪患了?”
不知什么时候,左隆竟然站在冯异的身边,代替冯异发问。
“不是。”
“难道是大香山的花龙、花狸,反水了?”
“也不是。”
站在旁边的叔寿急了:“苗县令,你就直接告诉大哥,城里人闹肚子了,不就行了!”
“闹肚子?”
冯异这才搭话,并疑惑地看着两人。
“将军不是闹肚子了。不对,是闹肚子了……叔寿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把本县令带偏了。”
苗萌不满地看看叔寿,重又理理思路。
“报告将军,城里闹瘟疫了。”
“情况严重吗?”
听说是瘟疫,冯异严肃起来。
关切地问。
“从我们看到的情况,比较严重。进城的路上,城里边儿,有十几家办丧事的。”
叔寿瓮声瓮气地回答。
“你们亲眼看到的有几家?”
“我仔细数过了,一共有十九家。”
苗萌一句话,透露出疫情的严重性。
“冯将军在家吗?
冯将军在家吗?
冯将军在家吗?”
正在这时,院墙外传来急切切地问询声。
几个村民扶老携幼闯进了冯宅。
宅院里,花灯已经点上。
“异儿,屋外不是说话的地方,把乡邻们让到屋里来吧。”
冯母说着话,来到众人面前。
一杆子村民陆续走进堂屋,七嘴八舌地讲说着自己家的病人。
情况大都相似,发烧、咳嗽、呕吐、腹泻。
冯母听罢,急忙让左隆把郎中请来。
晚饭的时候,郎中已经接诊了几个病人,左隆去请的时候,他还在忙着给病人们把脉,问诊,开处方。
“从一更天到现在的四更天,短短几个时辰里,已经有三位老人病逝。”
郎中接着对冯母说,
“伯母,这种情况,从病理上讲,应当属于瘟疫,发病快,时间短,抢救不及时,很容易闹出人命。”
任谁也没有想到,现实的情况,如此糟糕!
“郎中,以你的经验,用什么药才好?”
冯母关切地问。
“伯母,分类实施治,辩证用药。我这里琢磨了两张方子,让大家照此买药,熬汤服用。看看情况如何。”
郎中递给冯母两张方子。
第一张方子:
麻黄、桂枝、肉桂、紫苏叶、细辛、防风、荆芥、生姜、葱白、辛夷
第二张方子:
薄荷、葛根花、牛蒡子、蝉蜕、桑叶、藿香
“以上草药都是少许,熬汤,一日三餐服用。”
郎中把方法教给冯母,连忙去救治其他病人了。
…………
天色已经大亮,村里村外鸡鸣犬吠,行人匆匆,甚是热闹。
更热闹的是,病人一个接一个,络绎不绝。
冯异吩咐苗萌返回父城照方买药,然后在官衙门口,架起两口大锅,熬制汤药,分发给百姓们服用。
接下来,
他带领几个郎中,在汝州、郏县、父城、襄城、鲁阳几个县里巡查,每到一个地方,冯异都号召群众采集草药,熬汤自救。
瘟疫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每天都有人死去,每个县里都死了好多人。
然而,冯异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尽管尚北王村里也有人因病去世,但是整体上来看,村子里去世的人还是比较少的。
“这是怎么回事?”
冯异问村里的郎中。
郎中思虑了好大一阵子,才说,
“这件事情,着急不得,需要戒急用忍,这几天我也一直在思考,是不是和我们的饮食有关?”
饮食?
郎中的一句话,给冯异很大的启发。
“醋!”
冯异脱口而出。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冯异又深入周围几个村子勘验一番。
果然如此。
不仅仅是尚北王村,大李庄、翟集、大王庄等等……凡是生产香醋的村子,被瘟疫夺走生命的村民还真是寥寥无几。
冯异大喜过望。
进一步探究其深层次的原因。
他走进几家醋坊,这里生产正常。
“老人家,村子里闹瘟疫,您怎么还在酿醋啊?”
冯异走近一位正在干活儿的醋老翁。
“醋坊子里没有什么影响啊,大家伙儿每天都离不开这玩意儿,停不下来,根本停不下来啊。”
没有想到,
老爹身体好,声音也很洪亮。
冯异认真观察着醋坊的生产流程,又特别留意了几家驱赶瘟疫的人家。
这几家人倒是很聪明,不仅用艾草熏蒸房屋,还在屋子里泼洒香醋,更有几乎人家,把香醋喷洒在,烈烈的火焰上,待香醋蒸发后,满屋醋香,煞是好闻。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和郎中讲的,一样一样的。
用香醋熏蒸!
回到父城,冯异立即告诉苗萌,动员全县的百姓,用艾草和香醋熏蒸房屋。能够买得起艾草和香醋的,就自己购买;买不起的,就由县里免费发放。
同时,又在官衙门口,和老百姓集中居住的地方,设立熏蒸点,白天黑夜不间断进行熏蒸。
一边服用汤药,一边熏蒸艾草、香醋。
父城的瘟疫很快得到遏制,县城内外逐渐恢复了生机。
冯异酌令汝州、郏县、鲁阳、襄城等地,如法炮制,
这几个县的情况,也很快出现了转机。
…………
这一天,冯异拖着疲惫的身躯,刚刚回到家里,水还没有顾得上喝一口,铫期就来了。
“大哥,颍川太守黄霸差人来见您?”
“人在哪里?快快有请。”
听说说颍川来人了,冯异顿时又来了精神。
铫期把官差带到冯异面前。
“官差大人,先请坐。”
官差也不客气,随手把一封书信递给冯异,自己也顺势坐了下来。
“南阳刘秀已经逼近颍川,请公孙将军早作打算。”
看罢书信,冯异不由自主地皱紧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