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唐雨萱还想从未来那里多了解一些家人的情况,可未来领导的一个电话,让这顿午饭不得不提前结束。
唐雨萱把未来和于文修送到饭店门口,看着他们一人拎着一袋子零食匆匆离开,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她才转身回到饭店。
她拿起女儿送的礼物,结完账后也离开了饭店。
然而,离开饭店后,她并没有去找小师妹。
此刻,她的心里乱成了一团麻。一想到母亲可能不久于人世,她的心就像被刀绞一般疼痛,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回母亲身边,告诉她自己还活着。
说不定母亲知道这个消息后,一高兴,身体就好转了呢。
接着,她又想到妻子和孩子们这些年的艰辛,心中的心疼和愧疚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瞬间将她淹没。
就连即将见到小师妹的喜悦,也被这些负面情绪冲得无影无踪。她不禁陷入了深深的自责,觉得自己没有资格享受现在的生活和爱情,家人因为自己吃了那么多苦,而她却在这里安逸度日。
唐雨萱就这样失魂落魄地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从正午时分阳光炽热,一直走到夕阳西下,天色渐渐暗下来,她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像梦游一样,脚步机械地向前挪动。
一个男人在远处观察了她许久,见她是个漂亮女孩,却神情恍惚地独自走在大街上,身边又没有同伴,心中便起了歪念。
他左右张望,确认周围没人后,便走上前去假装搭讪,一上来就拉住了唐雨萱的手。
这突如其来的拉扯,让唐雨萱一下子回过神来。
她的视线慢慢聚焦在面前这个油头粉面的男人身上,几秒钟后,她猛地甩开男人的手,眼神冰冷,厉声道:“放开你的手,不然我喊人了!你要是不想挨揍,就赶紧给我滚远点!”
男子看到恢复清醒的唐雨萱眼神中透着威严,又注意到她和自己差不多高,身材甚至比自己还健壮,心里不禁有些发怵。
他心知要是真打起来,自己还不一定是这个美女的对手。
于是,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倒霉,没敢再多说什么,就灰溜溜地离开了。
看着男子远去的背影,唐雨萱这才发现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这才惊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走了一下午。
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然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对面就传来亲热的声音:“叔,你找我!”
“明浩,你在哪儿呢?”
“我在家呢。”
“你一个人?”
“不然呢?我又没有女朋友。”明浩故意装出一副委屈的腔调。
唐雨萱可没心情听他耍宝,直接说道:“那就出来一趟,陪我喝点酒。”
明浩听出她情绪低落,立刻收起了玩笑的语气,认真地问道:“叔,你在哪儿呢?我这就过去找你。”
“我在……我也不知道这是哪儿,一会儿我给你发个位置。你看看附近有没有吃饭的地方,我想喝点酒。”
“这都几点了,你还没吃饭呀?行,你先把位置发给我,我先找个饭店,然后马上过去。”
唐雨萱发完位置后,才发现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这时她突然想起今天还没去找小师妹,于是拿起手机准备给小师妹打电话。可电话号码刚按到一半,她却停住了。
此刻她的心依旧很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小师妹,与其强颜欢笑地哄骗她,还不如等自己大醉一场,调整好心情后再去见她。
犹豫了半天,她还是放下了手机,没有给小师妹打电话。
这时,明浩给她发来了饭店的位置,就在附近。
于是,她按照导航,十几分钟后就走到了饭店。
这家饭店规模不大,但都这么晚了,大厅里还有几桌客人在吃饭。
唐雨萱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在外面又等了十多分钟,明浩才坐着Nb车(智能无人驾驶出租车,当地人都叫这种车为Nb车)赶到。
明浩一下车,就急匆匆地跑到唐雨萱面前,上下打量着她,焦急地查看她的状况。
看到明浩紧张的样子,要说唐雨萱一点都不感动,那是假的。
可她此刻满心都是自己的烦心事,实在没办法回应这份关心,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你来啦,我没事,就是突然想喝酒了。”
“你真的没事吗?”明浩还是有些不放心。
“真没事,走吧,我们去吃饭,我都饿坏了。”
明浩虽然心里还是担心,但也只能先按下这份担忧,跟着唐雨萱走进饭店。
两人找了个稍微安静点的位置坐下,明浩负责点菜,唐雨萱则只管点酒水。
她想起在西安吃烤串时老板推荐的散装白酒,便问服务员:“你们这儿有纯粮食酿造的散装白酒吗?就是度数特别高的那种。”
服务员摇了摇头,说道:“不好意思,我们这儿没有那种酒。要是您想喝高度数的白酒,我可以给您推荐一种,黄盖玻汾,这在汾酒里可是‘元老’级别的酒。”
“这酒多少度啊?劲儿大吗?”
“当然劲儿大啦,53度呢,大家都叫它‘夺命53度’,您说劲儿大不大?”
“那行,就要它了。一瓶是多大包装的?”
“都是一斤装的。”
“好,先来两瓶!”
“两瓶?”服务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确认了一遍,“你们一共几位客人呀?要是人多的话,我可以给您换个大桌。”
“就我们两个人。”
“啊?就两位喝两瓶‘夺命53度’?您确定吗?可别喝出什么问题啊!”服务员好心提醒道。
“你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我们心里有数。”唐雨萱再次肯定地说道。
得到唐雨萱的确认,服务员最后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他干了这么多年餐饮,还真没见过这么喝酒的,而且喝酒的还是这么漂亮的小姐姐,他倒是好奇这两人到底能不能喝完。
酒水比菜先上桌,看到酒来了,明浩知道唐雨萱着急喝,便拿起酒瓶准备给两人倒酒。
可唐雨萱却按住了他的手,说道:“你今天可不许跟我抢酒喝,我怕不够我喝的。”
明浩当然明白唐雨萱不是怕酒不够,而是不想让他喝醉。
但作为一个男人,怎么能看着女人喝酒自己却不喝呢?
于是,他伸手就要抢过酒瓶给自己倒酒,说道:“不管你遇到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喝酒我也一定陪你。”
“谢谢,但今天不用你陪我喝。其实今天也是考验你人品的时候,因为我今天就想喝醉。”
“你……”明浩知道唐雨萱肯定遇到了烦心事,可她不说,自己也不好追问。
“好吧,我不喝,就陪着你。”
“谢谢。”说完,唐雨萱也不等菜上来,端起二两半的酒杯,一口就喝下去一半。
辛辣、刺激的感觉瞬间从喉咙蔓延到胃里,她赶紧闭上眼睛,细细品味了一番,这才眨巴眨巴嘴,说道:“不错,这酒够劲儿。”
然后,她也不停顿,直接把杯里剩下的白酒一口倒进嘴里。
她的这个举动,可把刚走出去没多远、一直留意这边的服务员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服务员瞪大了眼睛,心里想着:这……这……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那可是“夺命53度”啊,就这么一口气干了?她不要命了?
今天可算是开了眼界了,服务员看向唐雨萱的目光里满是崇拜。
唐雨萱此刻可不知道服务员已经把她当成女酒神了。
喝过一杯后,她接着又给自己倒满一杯,然后又是两口喝光。
直到这时,第一道菜才端上桌,而她已经喝下去半斤白酒了。
明浩虽然知道她酒量不错,但看她这么个喝法,还是忍不住担心,一边给她夹菜,一边说道:“吃点东西再喝吧,今天没人跟你抢,酒都是你的。”
或许是唐雨萱今天状态不好,又或许是酒喝得太急,连续喝了半斤白酒后,她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她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这才拿起筷子夹了两口菜,然后呼出一口浓浓的酒气,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酒杯,声音低沉地说道:“明浩,我母亲病了。”
“啊?婶儿生病了?什么病啊?严重吗?”
唐雨萱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这个母亲,是我另一个母亲。”
“另一个?你是说……”
“对,没错,是在东北的母亲,她生病了。”
“你怎么知道的?得的什么病啊?”
“我从未来那里知道的。”
“你女儿?你们见面了?”
“嗯,我刚刚就是和她一起吃的饭。”
“那你母亲到底得了什么病呀?”
“也不是什么具体的病症,就是年纪大了,脑子有些糊涂了。但这更让人担心,我怕她……”说到这儿,唐雨萱的眼眶已经湿润,声音也哽咽了,再也说不下去。
这时,明浩终于明白她今天为什么这么反常,心情又如此低落了。
可他知道,唐雨萱的痛苦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安慰好的,他现在能做的,只有默默陪着她。
于是,明浩拿起酒瓶就要给自己倒酒,说道:“叔,别太难过了,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有你在我身边就够了,不用陪我喝酒。”唐雨萱再次按住他的手。
“可是我也想喝呀!”明浩一心想陪着唐雨萱,不管她做什么。
“今天不行。要是我们都喝醉了,你就不怕我被别人占便宜吗?所以今天你就是我的保护神,只有你在,我才敢这么喝酒,才敢真的喝醉。换了别人,我可不放心,我怕自己喝醉了被占便宜更怕自己会乱说。所以今天你一定要保持清醒,好吗?”
唐雨萱的话里满是对他的信任和依赖,明浩就算想表现一下,也只能收了心思,做好她的保护神。
“叔,你放心吧,我肯定把你安全送回去。”
“嗯……”唐雨萱摇了摇头,“不是回学校,是去我外公家,我一会儿把地址发给你。要是我真喝醉了,你就把我送到那儿。”
“好,我答应你。”明浩看着眼神已经有些迷离的唐雨萱,心情复杂地说道。
今天,萱萱的状态着实不佳,才刚喝完一瓶“夺命53度”,醉意便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身体也开始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
不过,即便醉成这样,她心里仍记挂着要紧事,赶忙将家里的地址以及进入小区的方法告知明浩。
随后,她带着浓浓的醉意,含糊不清地说道:“丫头,今年过年陪我回一趟东北。”
“好嘞,叔,我肯定陪你回去。”明浩应道,紧接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满怀期待地问道:“到时候就咱俩去吗?”
萱萱抬起那双迷离的眼睛,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道:“你想什么呢!肯定得带上小师妹啊,不然咱们拿什么理由住到家里去?”
“哦,原来你还打算住到家里呀。”明浩微微有些失望,语气里带着一丝落寞。
“废话!我盼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回家看看嘛。不住家里,我哪有机会和家人多相处?”萱萱说着,舌头都有些打结了。
“好吧,既然叔你都决定了,到时候我听你安排就是。”明浩无奈地耸耸肩。
“这还差不多。”萱萱满意地点点头,说着,又伸手去拿另一瓶白酒。
她的手已经不太听使唤,拿酒瓶的时候摇摇晃晃的,倒酒的时候更是半天都没把酒杯倒满。
这可把喝醉的萱萱给气坏了,她手指着酒杯,大声嚷嚷道:“你这小东西,还敢跟我作对,不让我喝酒是吧?信不信我不用你,直接对着瓶子喝!”
明浩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赶忙伸手夺过萱萱手里的酒瓶,劝说道:“叔,今天就喝到这儿吧,你已经醉得不行了,别再喝了。”
“不行!我还没喝倒呢,今天不喝得烂醉,我就不回家!”萱萱说着,就伸手去抢明浩手里的酒瓶。
可她现在动作迟缓,身体还摇摇晃晃的,试了好几次都没抢到。一气之下,她直接站起来,晃晃悠悠地跨过桌子,一屁股坐到了明浩身上。
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让明浩瞬间心跳加速,整个人都愣住了,心里也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萱萱趁着他发呆的工夫,一把夺过酒瓶,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
只是她的手实在不稳,酒洒得满桌子都是。可能是舍不得浪费,她竟然伸出舌头,就要去舔桌子上的酒。
明浩吓了一跳,赶忙收起那些旖旎的想法,伸手按住萱萱的嘴,惊慌地叫道:“别舔,叔,咱不差这点酒啊!杯里还有呢。”
萱萱被捂住嘴,心里老大不乐意,正要挣扎,听到明浩的话,又露出一个带着醉意的憨笑,说道:“哈哈,对啊,杯里还有呢。来,丫头,干杯!”
说完,她一把甩开明浩的手,端起酒杯,一口就把酒喝了个精光,动作快得明浩根本来不及阻拦。
明浩看着醉成这样还不停地灌自己酒的萱萱,心里满是心疼。
他太理解萱萱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麻痹自己了,可越是理解,就越觉得难受,恨自己没办法替她分担这份痛苦。
情不自禁地,他伸出手,轻轻地抱住了坐在自己腿上的萱萱,温柔地说道:“叔,你别喝了,我怕你喝坏了身子。我知道你心里苦,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你尽管说,我一定帮你。别再喝了,好不好?”
萱萱这次没有挣扎,而是顺着明浩的怀抱躺了下去,用她仅存的一丝清醒说道:“谢谢你,丫头。这辈子能遇到你,是我最大的幸运。其实我不苦,跟大多数人比起来,我已经很幸运、很幸福了。可能是我太矫情了吧。”
“你才不是……”
“听我说完。”萱萱打断明浩的话,接着说道,“嘿嘿,其实我也没啥特别想说的,就是想告诉你,考验你的时候到了。”
“什么意思?”明浩一脸疑惑。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感觉靠在怀里的萱萱突然没了动静,低头一看,原来萱萱说完最后一句话后,竟然直接睡着了。
看着怀里近在咫尺的美丽脸庞,明浩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此刻,他只要稍微低下头,就能亲吻到那诱人的嘴唇。
可明浩内心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懊恼地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轻声叹息道:“叔,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说完,他赶忙招来服务员结账。
然后在周围食客们那既艳羡又带着几分暧昧的目光注视下,明浩背起萱萱,匆匆走出了饭店。
背着萱萱来到饭店外,明浩按照萱萱之前给的地址,叫了一辆Nb车。
没一会儿,车就稳稳地停在了他们面前。
明浩小心翼翼地把萱萱放到车座上,让她坐好,然后自己绕到车的另一边,也上了车。
上车后,他轻轻把萱萱的头搬到自己肩膀上,让她躺得更舒服些,这才通知Nb车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