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两具尸傀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关节以诡异角度扭曲着扑来。萧珩夺过沈惜棠手中银簪,精准刺入尸傀眉心。
簪身没入的瞬间,尸傀体内传出锁链断裂之声,轰然倒地时已散作满地青鳞。
\"沈家的破煞手法?\"他将银簪在袖口擦了擦,\"看来姑娘与当年那位沈太医渊源颇深。\"
沈惜棠正要开口,密匣方向突然传来机括转动声。北斗铜锁不知何时浸透了月光,阴阳鱼纹正缓缓旋转。萧珩飞身扑去却迟了一步,匣中爆出数点寒星,直取他周身大穴。
千钧一发之际,紫微剑残片突然自行飞起,在空中划出北斗轨迹。寒星撞上剑光竟发出钟磬之音,落地时化作七枚刻着星宿的铜钱。
\"璇玑七曜钱?\"沈惜棠拾起一枚铜钱,\"这是当年郑和下西洋时,用来与海外诸国通商的信物。\"
她突然将铜钱按在萧珩心口鳞片上,\"不过对千户大人来说,更重要的是它能暂时压制归墟蛊。\"
萧珩闷哼一声,感觉心口灼痛稍减。他看向匣中露出的羊皮卷,瞳孔骤然收缩——那分明是半幅《山河社稷图》,图中标注的龙脉走向竟与当今大明疆域完全相悖。
\"难怪东厂要灭口。\"他指尖抚过图上题跋,\"这上面写着'永乐十八年重绘',但龙脉枢纽却标在凤阳皇陵。\"突然抬头看向沈惜棠,\"你们沈家守护的《璇玑谱》,恐怕就是另外半幅吧?\"
沈惜棠正要回答,废墟外突然传来马蹄声。数十盏灯笼照亮夜空,为首之人身着蟒袍,面白无须:\"萧千户好手段,竟能从七星冢活着出来。\"声音阴柔如毒蛇吐信,\"只是这建文遗物,还是交给东厂保管为妙。\"
萧珩缓缓起身,绣春刀横在身前:\"汪公公的消息倒是灵通。\"他背在身后的手对沈惜棠比了个手势,\"不过萧某奉命查案,恐怕要让公公失望了。\"
汪直轻笑一声,身后番子齐齐亮出弩箭:\"萧千户怕是忘了,锦衣卫的差事,东厂督得。\"他突然抬手,\"放箭!\"
箭雨袭来的刹那,沈惜棠将紫微剑残片插入地面。金光暴涨间,那些弩箭竟在空中调转方向,朝着东厂众人反射回去。惨叫声中,她拽起萧珩跃上残墙:\"千户大人可还记得来时路?\"
\"东南三十步有口枯井。\"萧珩反手掷出绣春刀,将追来的番子钉在墙上,\"井底连着秦淮河暗渠。\"
两人在箭雨中疾奔,身后传来汪直的怒吼:\"抓住他们!死活不论!\"
沈惜棠突然停下脚步,将璇玑七曜钱按在残墙某处。砖石轰然洞开,露出条潮湿的暗道。她推萧珩进去的瞬间,三支弩箭擦着发梢钉入石壁。
\"沈姑娘为何要救我?\"萧珩在黑暗中喘息,\"别说是因为同中归墟蛊。\"
前方隐约传来水声,沈惜棠的声音混着回响:\"二十年前,沈青崖在诏狱留下血书,说'七星重聚之日,真龙再现之时'。\"她突然轻笑,\"如今看来,萧千户就是那个变数。\"
暗渠的水漫到腰间时,萧珩看见前方有微光浮动。他伸手去探,却捞起片残破的鲛绡——正是那日在地宫见过的,写着\"杀龙留凤\"的密诏。
“看来我们不是第一批逃到这里的人。”沈惜棠轻声说道,同时举起手中的紫微剑残片,微弱的光芒照亮了四周。石壁上,一幅星象图赫然映入眼帘。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图中的一处裂痕。这道裂痕显得有些突兀,仿佛是有人故意用利器划花了这幅星象图。沈惜棠凝视着这道裂痕,若有所思地说道:“这是宣德元年的星象,但被人用利器刻意划花了。”
就在这时,萧珩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示意她看向星图的边缘。沈惜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星图的边缘处有着一些奇怪的刻痕。
萧珩仔细观察着这些刻痕,然后说道:“这些不是刀痕,而是指甲抓出来的。”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
沈惜棠闻言,心中一紧,连忙凑近仔细查看。果然,在那些刻痕中,竟然嵌着一片带血的指甲盖。
她用银簪小心翼翼地将指甲挑出,然后对着微光仔细观察。那片指甲呈现出淡淡的粉色,上面还残留着一些凤仙花汁的痕迹。
“是女子的指甲,而且还涂着凤仙花汁。”沈惜棠的眉头微微皱起,“这花纹……”她突然瞪大了眼睛,“这是宫中后妃才能用的缠枝莲纹!”
就在两人震惊之际,暗渠的尽头突然传来一阵水花翻涌的声音。萧珩立刻警觉起来,他迅速将沈惜棠护在身后,右手则摸向了袖中的暗弩。
随着水花声越来越近,一具裹着宫装的浮尸缓缓漂了过来。那具尸体的右手五指皆断,伤口处缠着熟悉的靛蓝丝线,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看来有人比东厂更不想让我们活着出去。\"沈惜棠的银簪在掌心转出冷芒,\"千户大人可听过'人彘案'?永乐年间,不少建文旧臣的女眷就是这样被扔进暗渠的。\"
萧珩正要开口,身后水中突然冒出无数气泡。他猛地推开沈惜棠,一根铁索擦着耳际飞过,在石壁上擦出火花。浑浊的水中,数十个戴着青铜面具的杀手正悄然逼近。
\"是西厂的鬼面鲛人!\"萧珩夺过沈惜棠手中银簪,刺入最先扑来的杀手咽喉,\"他们能在水下闭气两刻钟,小心.....
话未说完,暗渠突然剧烈震动。上游传来轰鸣巨响,混着泥沙的洪水倾泻而下。沈惜棠抓住萧珩的手腕:\"抱元守一!\"紫微剑残片爆出金光,将两人裹进光球。
湍流中,萧珩看见那些鬼面杀手的青铜面具纷纷碎裂,露出布满鳞片的脸。他们张大嘴巴,喉间却钻出靛蓝丝线,转眼间便被洪水冲散。
\"是归墟蛊反噬。\"沈惜棠的声音在激流中时断时续,\"这些人在水下待得太久,早已不是活人......\"
光球撞上石壁的瞬间,萧珩将沈惜棠护在怀中。他后背重重撞上岩石,喉间涌上腥甜。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她染血的衣袖间滑出的半块玉佩——那上面刻着的,分明是建文帝的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