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的钢鞭劈开殿柱,露出暗藏的金匣。永徽三年的圣旨赫然在目:\"赐沈氏天工之名,暗查军械下落...\"朱砂御印旁,正是沈父的私章。
倭国使节突然暴起,沈惜棠腕间暴雨梨花针尽数射出。
针尖淬着琉球毒液,遇血显形为\"海疆靖\"三字。混战中她撞翻铜鹤香炉,沉香灰覆在锦缎上,竟显出父亲的手书:\"倭人扮商,弩机藏锦\"。
当萧珩的钢鞭缠住倭国细作头目时,沈惜棠正将最后一枚璇玑锁玉珠嵌入金銮殿地砖。
机关启动的轰鸣中,三千弩机自地下河道浮出水面,机括处的缠枝纹与萧珩护腕完美契合。
暮色染红宫墙时,沈惜棠跪接皇商金印。萧珩的披风扫过她手背,落下张桑皮纸,上书:\"龙战于野,其血玄黄。璇玑重光,待君海疆。\"
她望向太和殿飞檐,琉璃瓦上凝结的露珠正映出幅新海图——倭国本岛的位置,赫然标着个朱砂红圈。
江风送来远洋的咸腥气,混着硝石燃烧后的余烬,像极了故事开场时那场雨的滋味。
金銮殿的蟠龙柱映着琉球紫金的光泽,沈惜棠掌中皇商金印突然发烫。
倭国使节的断刃离她咽喉仅剩三寸,刀身映出萧珩瞳孔里转动的璇玑星图——那分明是《天工织造》最后一页缺失的\"斗转星移阵\"。
\"叮——\"
暴雨梨花针撞偏刀刃的瞬间,沈惜棠旋身扯开织锦大氅。冰蚕丝遇风展开成丈余宽的星幕,将倭国使节笼罩其中。星幕经纬线突然迸射电弧,细看竟是提花机改装的雷火网。
\"此乃大明疆域图。\"她指尖划过星幕,电弧随动作游走成海岸线,\"倭使可要细看赤尾屿方位?\"
冰蚕丝某处突然燃起靛蓝火焰,显出一串倭国文字——正是琉球王密信中的暗语。
萧珩的钢鞭缠住倭使脚踝时,沈惜棠嗅到他身上若有似无的硝石味。这味道与三日前甲字库爆炸时如出一辙,她忽然想起父亲暴毙那夜,书房也飘着这种苦杏仁气息。
\"留活口!\"兵部尚书突然高喝。
迟了。
倭使口中黑血喷溅在星幕上,腐蚀出个北斗状的破洞。沈惜棠腕间红痕突然灼痛,七颗朱砂痣渗出金粉,在空中凝成个\"瑭\"字。
满朝文武哗然,这分明是二十年前被诛九族的工部侍郎私章。
萧珩的披风卷住她冲出殿外,暴雨浇在琉璃瓦上腾起青烟。
沈惜棠在颠簸的马车中展开染血的星幕,电弧游走间显出新图案——竟是父亲书房暗格里的海防图,只是多了数道朱砂批注。
\"大人可知永徽三年的海禁令?\"她将星幕覆在萧珩护腕上,\"所谓禁海,实为追查三千弩机下落。\"
电弧顺着缠枝纹流动,护腕裂开露出半枚虎符,符身刻着工部密文。
马车骤停,沈惜棠撞进萧珩怀中。他衣襟散开处露出心口刺青,竟是缩小版的璇玑星图。
星位与沈惜棠腕间红痕完全重合,北斗勺柄处赫然刺着\"萧璟\"二字——这正是《天工织造》序言提到的监造官。
\"家父萧远山,贞观二十三年任将作监少监。\"萧珩突然扼住她手腕,北斗痣渗出的金粉染红指尖,\"当年劫走弩机的海匪头目,臂上亦有三点朱砂痣。\"
惊雷劈开云层,沈惜棠在电光中看见车外景象——刑部缇骑正将沈府团团围住,火把映着门楣上\"天工开物\"的匾额。
青杏从角门冲出,怀中紧抱的鎏金匣子突然炸开,滚出数十粒刻着倭文的硫磺金。
\"姑娘快走!地宫...地宫的玉观音活了!\"
沈惜棠甩出袖中冰蚕丝缠住墙头兽首,借力翻入祠堂时,满地都是碎裂的玉观音残片。
母亲最常祭拜的那尊竟自行挪位,莲花座下压着半卷焦黄手稿,字迹与父亲绝笔如出一辙。
\"癸酉年七月初七,于鬼头礁见萧氏海船...\"她抚过被蛀虫啃噬的日期,\"船首玄武像双眼镶琉球紫金...\"残页突然自燃,青烟中浮出个模糊身影,蟒纹衣角与沈砚舟那日所穿别无二致。
地宫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沈惜棠将璇玑锁玉珠嵌入机关。
石壁轰然洞开,二十架精铁弩机浸泡在硫磺水中,机括处残留的冰蚕丝正缓缓蠕动,像极了母亲手札里记载的\"天工活线\"。
\"三姑娘好眼力。\"
沈砚舟的声音自弩机阵列后传来,他手中倭刀已换成工部制式陌刀,刀身缠枝纹与萧珩护腕同源。
沈惜棠突然明白,那日瓦窑爆炸时看到的血色北斗,正是工部暗卫的标记。
\"兄长可知这些弩机为何浸泡硫磺?\"她故意踢翻陶罐,硫磺水流经陌刀,刀纹泛起靛蓝幽光。
\"因萧氏当年在精铁中掺了琉球紫金,遇硫则...\"话音未落,最近的弩机突然爆裂,飞溅的碎片在沈砚舟脸上割出血痕。
地宫开始塌陷时,沈惜棠抓住垂落的冰蚕丝。丝线遇硫磺水绷直如钢索,带着她滑向深处的火药库。
满墙的《天工织造》摹本突然自燃,火舌舔舐过的位置显出新图文——竟是佛郎机炮的分解图。
\"姑娘接住!\"
青杏从通风口抛来鎏金铃铛。沈惜棠晃动铃舌,特殊频率的声波震塌暗格,露出成箱的孔雀石粉——这正是冰蚕丝显色的关键。
她将石粉撒向火海,烈焰中浮现幅会动的海战图:二十年前萧氏战船与倭国舰队同归于尽,船首玄武像沉没处,正是父亲标注的鬼头礁。
五更时分,沈惜棠站在残破的\"织云\"号甲板上。萧珩的钢鞭缠住她腰肢,鞭梢金螭咬住她腕间红痕:\"沈姑娘可知,北斗锁需七人血脉方能开启?\"
海浪突然沸腾,七艘黑帆船破雾而出。每艘船首立着尊玉观音,掌中纺锤皆指向沈惜棠。
她扯开衣襟,锁骨下的北斗痣渗出金粉,与萧珩心口刺青产生共鸣。七尊玉观音同时炸裂,显露出精铁铸造的炮管。
\"原来北斗锁锁的不是弩机...\"沈惜棠将皇商金印按在炮台凹槽,\"锁的是这七门红衣大炮。\"
朝阳刺破海雾时,兵部战船已将黑帆船团团围住。沈惜棠望着炮身上\"天工三年造\"的铭文,忽然记起穿越前在博物馆见过的残炮。
史书记载嘉靖年间倭寇突现红衣大炮,原来因果早在此刻埋下。
\"民女愿以这七门神机炮,换沈氏清名。\"她叩首时暗掐掌心,北斗痣金粉飘向萧珩,\"另请圣上恩准,许民女重开永乐年间的海上璇玑司。\"
萧珩突然割破手掌,血珠滚入炮膛。紫金遇血显形,炮身浮现密密麻麻的倭国细作名单,为首者竟是礼部侍郎。
沈惜棠在腥咸的海风中轻笑,终于明白母亲为何在《天工织造》扉页写着:
\"天工开物日,璇玑照海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