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倚回忆着僖宗的动向分神之际,只见曹延一夹马腹,催马疾驰上前,高声喊道:“都头,我们即将抵达渑池县城,是否要进入县城内?”
听到曹延的呼喊声,李倚猛地回过神来,他抬起头,目光朝着远方那座若隐若现的渑池县城望去。随后,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按照《唐会要》以及《唐六典》中的记载,渑池县乃是三都之县,属于畿县之列。在唐朝时期,对于各县有着明确的划分标准:拥有六千户以上居民的县被划定为上县;三千户以上为中县;而那些不满三千户的,则归为中下县。然而,渑池既然身为畿县,无论其实际户数多寡,实际上都应列为上县。
想当年,东都在天宝年间时,据统计人口多达一百一十八万人左右。虽说其中或许存在一些隐瞒漏报的情况,但总体而言应该相差无几。而渑池县作为临近洛阳的畿县,其人口数量自然也是颇为可观的,估摸应当在两万至三万之间。
只是,历经安史之乱、黄巢起义以及秦宗权祸乱河南府之后,当地人口急剧减少。就连曾经繁华无比的洛阳城,如今的人口也仅仅剩下区区百余户而已。可想而知,作为河南府下辖的渑池县城,其境况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啊。
然而对于人口数量这一方面倒是无需过于担忧,因为伴随着那些因战乱而逃难至此的流民逐渐增多,假以时日必定又能再度繁荣发展起来。
只不过渑池这个地方位于西京长安和东京洛阳之间的交通要冲之上,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战略重地,极有可能会被周边各个藩镇所觊觎垂涎。
所以在当前自身实力尚且薄弱之时,他内心深处唯一的想法就是暂且低调行事、默默积蓄力量以求安稳发展,丝毫不想跟周遭的各方势力产生任何摩擦或者冲突。
思及此处,他不禁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不进城,往南边行进,我们要翻越崤山,然后去永宁县附近一带。”
听到这话,一旁的曹延面露疑惑之色,不解地问道:“都头,我们之前不是打算前往东都吗?为何改道前往永宁了?”
只见李倚微微一笑,耐心地解释道:“我们实力尚弱,贸然前往东都,无异于白白送死罢了。当下对我们来说最为紧要之事,乃是寻觅一处相对安全且稳定之所,以此作为根基图谋日后的长远发展。
而这永宁县,地处山区之中,并且还处于洛河的中上游地段。整个县域的地貌大致呈现出‘七山二塬一分川’这样一种独特的格局分布。
也正因如此这般特殊的地形特征,才致使永宁县拥有了一道天然形成的坚固地理屏障,可以有效地抵御来自外部敌人的侵袭入侵。
同时永宁位于东都的西部,地理位置相对偏远,四周环山,形成了天然的防御屏障。只要我们修筑关隘、设置好防线,就可以有效控制进出永宁县的通道,从而保障我们的安全,可以安心发展。”
曹延听完李倚的解释之后,虽然并不懂所说的地貌什么意思,但也觉得有理,对于李倚的深谋远虑更是佩服,连忙开口称赞道:“都头当真是考虑得周全!如此深远的目光和缜密的心思,实在令我等望尘莫及。”说完这番话后,曹延又轻轻地拍了几下李倚的马屁。
李倚笑了笑,并没有说话,挥手示意他前去通知众人。曹延不敢耽搁,立刻转身前去吩咐众人改变前进的方向,朝着永宁进发。
其实李倚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没有说出来。这永宁土质肥沃,气候宜人。光照充足,雨水适中,盛产小麦,在后世,更是被被誉为“豫西粮仓”。
这种土地,无论是小麦还是水稻,都能够得到良好的种植与生长。只不过就当下而言,水稻的种植技术尚未完全普及开来,仅仅只在南方才有不少种植区域。然而,李倚心中所谋划的,并不仅仅局限于普通的水稻品种。
他真正心心念念想要引进并大规模推广种植的,乃是“占城稻”。“占城稻”其实早在唐末五代就已经传入了内地,当时在晚唐时期的福建沿海地区已经出现了小规模试种的情况,但由于种种原因,并未形成一套完整有效的官方推广体系。
值得一提的是,“占城稻”具有许多显着的优点。它不仅具备很强的耐旱能力,即使在相对干旱少雨的情况下依然能够茁壮成长;而且其成熟周期极短,大约只需 60 天左右便能收获一季稻谷。
只是在北方,水稻种植仍未推广开来,而且由于种种限制和不足之处,想要获得理想中的高产丰收恐怕并非易事。毕竟那个时候的科技水平相对较低,对于农作物生长所需的各种条件以及病虫害防治等方面的了解都还十分有限。
而且更让人头疼的是,李倚对于农业领域可谓是一窍不通。面对水稻种植的难题,他是两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不过,正所谓“术业有专攻”,李倚心里也很清楚,他并不需要强迫自己成为一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全才。
只需要在日后招募流民的时候,将那些拥有丰富农耕经验或是熟练掌握了某些特定技能的人才列为优先招募的对象即可。
但就目前而言,最为紧迫且重要的任务当属尽快赶到永宁,并在那里寻觅到一处合适的地方来搭建营地。只要能够顺利地完成这第一步,那么后续的事情便可以循序渐进地开展下去。
虽说未来的路可能充满艰辛,但李倚并不害怕,既然来了,那便轰轰烈烈的走一场,无论失败与否,也可留下自己的一点痕迹。当即他不再走神,看着前方的道路,跃马向前,豪气顿生道:“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在李倚《行路难》的诗朗诵声中,众人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寂静与苍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