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的瞳孔在阴阳眼的作用下微微收缩，原本在他视野里半透明的小鬼们突然泛起暗红纹路，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串成了某种诡谲的图案。
他后槽牙咬得咯咯响——这不是普通的灵体群攻，是阵法！
\"都退！\"他一声暴喝，反手拽住最近的苏九胳膊往侧方带。
解剖刀几乎擦着他耳尖刺进空气里，原本该扑上来的小鬼突然调转方向，像被磁铁吸住般绕着众人打转，青灰色的爪尖刮擦地面，在瓷砖上留下焦黑痕迹。
苏九被拽得踉跄，反手揪住他衣领稳住身形：\"林队你抽什么风——\"话没说完便顿住。
她看见林夜的右眼眼白泛起血丝，那是阴阳眼过度使用的征兆，\"你又用了？\"
\"灵体阵法。\"林夜抹了把嘴角渗血的牙龈，刚才硬接小鬼爪击时咬到了腮。
他余光瞥见杨灵视者额角冒出汗珠，那年轻人正双手结着震灵印，灵力波动却像撞在棉花上，\"老杨的法术被压了，这阵是拿活人的怨气当根基。\"
马黑客的闪光灯突然炸响，刺得最近的小鬼发出尖啸。
他举着改装过的警用手电，镜头上缠着一圈铜线：\"老大你说对了！
我这破灯照普通鬼管用，现在照这些玩意儿跟挠痒痒似的——它们身上的怨气在吸收光！\"
\"赌坊开了十年，死在这儿的赌徒没一百也有八十。\"林夜盯着在头顶盘旋的小鬼群，它们的轮廓正在变清晰，\"钱老板说上个月死了个老赌棍，欠了三百万跳了楼？
那就是阵眼。\"
老管家不知何时摸出个铜铃，轻轻一晃，清越的铃声荡开一圈金光。
几个小鬼被金光照到，立刻发出杀猪般的嚎叫，魂体开始崩解：\"小夜说的对，怨气凝阵，得先破了活人与灵体的联结。\"
\"苏九，你包里的朱砂喷雾。\"林夜突然转身，\"喷马黑客的灯头。
老杨，你用引灵诀把小鬼往灯这边引。
老管家...\"他看向始终从容的老人，\"您盯着赌鬼本体，那玩意儿肯定藏在阵里操控。\"
苏九翻包的动作顿了顿，抬眼时眉梢一挑：\"林队这是要我当后勤？\"她指尖弹出解剖刀，刀背却敲了敲腰间挂着的喷雾罐，\"行啊，等会儿要是被鬼挠花了脸，你负责给我验伤。\"
\"先活过这关再说。\"林夜扯了扯嘴角，反手抽出腰间的战术棍——这玩意儿裹了黑驴蹄子粉，专门克灵体。
他冲杨灵视者点头，\"老杨，起阵！\"
杨灵视者双手快速结印，嘴里念着晦涩的咒文。
原本盘旋的小鬼突然像被捅了窝的马蜂，尖叫着往马黑客的方向涌去。
马黑客把闪光灯往地上一杵，苏九抄起喷雾连喷三下，橙红的朱砂雾裹着灯光炸开，形成一片刺目的光网。
\"嗷——！\"最先冲进光网的小鬼瞬间被灼得冒黑烟，魂体像被撒了盐的水蛭般蜷缩。
后面的小鬼却跟疯了似的继续往前扑，显然是被赌鬼灵体催着。
林夜瞅准机会，战术棍抡圆了砸在一只青面鬼的胸口，黑驴蹄子粉沾到鬼气，立刻腾起青烟。
\"在那儿！\"老管家的铜铃突然剧烈震颤，他抬手指向赌坊后墙。
林夜的阴阳眼瞬间捕捉到那团扭曲的黑雾——赌鬼灵体正缩在墙根，三只小鬼护在它身前，其中一只怀里还抱着个带血的骰子盒。
\"阵眼！\"林夜和老管家同时低喝。
林夜抄起战术棍掷出，棍头精准钉在骰子盒上，黑雾瞬间翻涌。
老管家的铜铃重重砸在地面，金光如浪般席卷，护着的小鬼被冲得七零八落。
\"想跑？\"林夜反手抽出腰间备用的符纸——这是他上周找寺庙老和尚求的，\"镇！\"符纸燃着幽蓝火焰飞射而出，正贴在赌鬼灵体额头。
黑雾发出刺耳的尖啸，开始疯狂撕扯符纸。
\"杨灵视者！\"林夜扯着嗓子喊，\"找节点！\"
杨灵视者早已经闭着眼睛感知。
他突然睁开眼，指尖猛地戳向东南方：\"在柱子后面！
有块青砖，下面埋着尸骨！\"
苏九的解剖刀几乎是擦着林夜耳朵飞出去的，\"当\"的一声钉在柱子上。
林夜冲过去，抬脚踹向那块青砖。\"咔嚓\"一声，青砖碎裂，一具白骨从下面滚出来，胸口还插着枚生锈的赌牌。
\"原来用死者的骸骨镇阵！\"林夜抓起赌牌，指尖触到的瞬间，阴阳眼里闪过画面——那个跳楼的老赌棍被钱老板的手下拖到后巷，赌牌扎进胸口时的怨毒眼神。
\"破！\"他捏碎赌牌，骨粉混着怨气炸开。
原本困着众人的灵体阵法突然出现裂痕，小鬼们像没了线的风筝，魂体开始消散。
赌鬼灵体发出绝望的嚎叫，转身就往赌坊地下室钻。
\"想跑？\"林夜抹了把脸上的血，阴阳眼因为过度使用开始刺痛。
他咬着牙追上去，老管家的铜铃在身后作响，震得地面都在发抖。
苏九抄起解剖刀跟上，马黑客举着闪光灯照亮前路，杨灵视者则念着收魂咒，把溃散的小鬼一一收进葫芦。
地下室的门藏在赌桌后面，掀开红布，露出道半人高的石门。
门缝里渗出刺骨的寒气，林夜伸手一推，\"吱呀\"声中，门后涌出的阴风吹得众人后颈发凉。
\"有东西。\"苏九的解剖刀突然发出嗡鸣，她盯着门缝里飘出的黑雾，\"比刚才的赌鬼厉害。\"
林夜的阴阳眼勉强能看清门内的景象——石阶往下延伸，两侧墙壁嵌着生锈的铜灯，灯油早干了，却有幽绿的鬼火在灯芯上跳动。
最下面的台阶上，隐约能看见几道黑影在晃动，像是在等待什么。
\"进去。\"林夜摸出强光手电照向地下，光束扫过的瞬间，黑影突然散开。
他回头看了眼众人，苏九握着刀的指节发白，马黑客把闪光灯调到最高亮度，杨灵视者攥着护身符，老管家则摸出块雕着八卦的玉牌，\"小心脚下，别碰墙上的灯。\"
他率先迈出第一步，石阶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响动。
身后传来苏九的低笑：\"林队要是敢把我推进陷阱，等出去了我就把你解剖了研究。\"
\"先活着出去再说。\"林夜头也不回，手电光扫过墙壁时，他突然顿住。
在鬼火映照下，墙缝里渗出暗红的液体，顺着砖缝往下淌，在台阶上积成小滩。
那气味——是血。
更深处传来一声低吟，像是有人在呜咽。
林夜的心跳突然加快，他能感觉到阴阳眼在刺痛，可此刻顾不上了。
他握紧战术棍，手电光死死盯着前方——那里，有一双泛着幽蓝的眼睛，正从黑暗中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