貂蝉席地而坐,三千青丝自由散落如墨玉般光彩夺目,覆盖盈盈一握的妖娆柳腰。
浓密层叠的飞仙髻左颠右斜,摇摇欲坠的绣花簪似流波荡漾,丝丝香汗浸出白脂的额头。
腰间佩戴绣着青鸟图案的柔和金丝香囊,飘荡幽幽沁人心脾的清香,轻柔丝滑随影而动飘荡的五色丝带。
轻盈柔顺的环绕葱葱玉指,半裸的皓腕似白羊玉脂光环圆润,羽蓝色的滚雪细纱襦裙,拖着长长的曳裾宛如彩云相互堆砌。
雪白如玉的脖颈好似三月的桃花粉嫩妖艳,一双眉目含情的水汪汪黑眼眸惹人怜悯。
貂蝉满眼迷蒙,依旧十分疑惑,在脑海中反复重现最近事务,依旧没有个想出所以然。
对方突然起来生气,即便是朝夕相处伙伴,也感觉很是莫名其妙。
貂蝉料想她不会明说,虽然毫头绪,但对此番场景习以为常,便想要从口风中打探出蛛丝马迹,
先试探着问道;“姐姐,莫非是嬷嬷送来新衣裳,还是袁大人回来,你要离开了?”
姬绮接过手帕轻扫过其巍峨云鬓,脸色登时一肃,怒色一现即隐,心下极为气恼。
皓腕怀抱胸膛,巍峨胸口起起伏伏,嘴角一撇,冷哼一声,
愤愤回道:“你个没良心的,是盼望着我早点离开啊。
见不得我了,你也不用问了,从此后我只当哑子,再不说你一声儿,如何?”
貂蝉深知说错了话,急忙拽住华服襦裙,眼含秋水,湿润莹莹,好似有繁星点点,
可怜兮兮的求饶道;“好姐姐,我在意不敢胡猜了,我年轻,不大识礼,你只当我是一阵冬风,来年就转暖了。
可别因此弃厌了我,姐姐若不护着我,又不会说话了,在这吃人窝子礼,莫不然又挨一顿好打呢。”
姬绮伸出一只青葱般白嫩手指,稍许气力点在貂蝉娇嫩的额头上,龇着牙,嗔怪着,轻啐道:
“不理你,再问,我也不说了,不知是谁时不时盼望东方,呢喃自语。
我呀,可听得仔仔细细了,我是个把不住风,又爱碎嘴,保不齐那天就传出去了,哼,让你惹我。”
貂蝉有些恍惚,悄立良久,沉吟片刻,思绪忽前忽后,思潮起伏,已然明了。
霎时间一脸羞涩,面红耳赤,急忙用双手捂着脸,一颗心忐忑不安,眼眸中既恐慌又喜悦。
用即紧张又期许的眼眸看着似笑非笑的姬绮,忽愁忽喜的问道
;“莫非...莫非是他,前方有消息了,难怪,难怪...”
姬绮一脸不解的问道:
“难怪什么...你这丫头,整天神秘兮兮的,不知道想些什么,趁早死了那条心吧。
别人可是将军,怎么会看得起一介舞女,唉...”
说到此处,姬绮心中一荡,支颐沉思,心头凉了半截,皱着好看的眉头,眼波流转,忧思难遮掩。
暗道自己出身低贱,不过是以容颜侍人,那等人物,心有沟壑,内藏宇内,恐怕是避之不及。
尚且天下有姿容者不知其数,双方远隔千里,她又深困教司坊,不得自由。
性命仰仗他人鼻息,何能有此虚幻妄想。
姬绮见貂蝉脸色稍许有些不安,神色怔忡不定,泪眼婆娑,秀美低沉。
口中呢喃自语,深知这是这位绝望中女子唯一期许,不好拖延,轻叹一声,悠悠说道;
“好了,好了,不逗你玩了,怎么禁不起玩笑,你顾盼流离,眼睛都飞出去了。
你口中大英雄可打了好一个大胜仗,洛阳人心惶惶,闹得满城风雨,如今,你可满意了!”
貂蝉心思被点破,脸颊似粉面桃花,羞红满面,面带喜色,此刻可就奈不住了。
哐当一声,双手推搡着身前木琴,一把猛地抓住身边紫绡翠纹裙,血红欲滴的脑袋深藏在姬绮衣裙里,
又是气恼又是羞色,小声的嗫嚅道:
“你又来编排我,哼,又哄我呢。看我不挠你,早知你来了,真好回避,免得遭人打趣。”
二女就这般打打闹闹,虽然口头不饶人,却是深处高阁中唯一快乐源泉,她们不再顾忌楼中教条规则,欢畅的笑着。
不必去不知疲惫的学些舞蹈、琴棋书画,没有了为了生存对身边人的猜忌,也不需要对陌生人假以颜色,此刻才是属于她们唯一的真实。
貂蝉一阵奇窘后,面色逐渐转为清冷,声音略带担忧,心中略有惶恐,声息渐稀,忧悲愉佚,情绪蓦然间失落道:
“姐姐,你说他会机会打到神都吗?
如果他来了,会不会给予我们这类人自由身,这么个性情的人儿,我能不能见到他。
说上一句话,远远见上一面也是值得!”
姬绮轻轻抚摸她高耸云鬓,想到有朝一日获得自由,一时间也思绪万千,心情起伏不定,可也知道朝廷兵强马壮。
仿佛是天方夜谭,看似又遥遥无期,神情悲喜交加,一会儿伤心,一会儿窃喜,不忍心打击她希望,轻轻的安慰道:
“你啊,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虽说平时聪明忒过,此时怎么泛起了糊涂,则不如意事常有,不如意事常有,则思虑太过。
难道姐姐还会扔下你不成,倒是有一个主意,明儿好好习舞,少些偷懒,依赖婵儿姿容,或许能一曲动倾城,一舞闻天都呢!
届时,你心意啊,说的得也会目不暇视,像跑都挪不动步子!”
貂蝉有些似懂非懂,却是听懂了最后一句话,默默颔首道:
“我知道了,婵儿再也不偷懒了!”
姬绮见她如此懂事,对舞曲冒出不可思议热情,小脸异常认真,忍俊不禁的调笑道:
“倒听他的话。我平日和你说的,全当耳旁风,怎么他说了你就依,比圣旨还快些!”
二女打闹嬉戏一番,各怀担忧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