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修掷地有声,令人震耳发聩,世人虽多愚钝,可辨明是非,素知忠孝仁义,恩泽加身,岂是虚妄。
一番高论令民众似醉方醒,如梦初觉。
“就是,就是,不知人间疾苦,大言不惭,高谈阔论,危言耸听,直待刀临项上,依旧不思悔改矣。”
“像当年租赁田产,十抽五成,朝廷又去其三。
当家的又被强行征召徭役,至今都没了下落,家家饥荒,刨树掘草而是,好不容易挨到将军解救。
却在此地污蔑他人,蛊惑人心,当真万死难辞其咎!”
“你看他们个个油光粉面,膘肥体宽,肯定是搜刮民脂民膏堆积而来。
还口口声声谈论圣贤书,空口白话,糊弄我等,视我等如草芥,打死他们这群蛀虫,爪牙!”
简修见民情激愤,大感意外,心下大为震惊,害怕局面控制不住,届时不能与武临交代。
连忙派人阻挡激愤百姓,当然不是害怕这伙世家俘虏被打死,而是武临特意交代。
此时还不是处理的时间,武临心中想法外人自是不得而知,但想来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对方,
“快,士兵,上去隔开群众,车环司马,立即拉走马车,不可破坏将军计划!”
车环还傻傻站在看戏,见崔琰等人吃瘪开怀大笑,暗道对方也有狼狈时刻,眼前愁绪一扫而空,说不得有多欢乐。
正当他还想着继续看热闹时,突然听闻简修一声怒吼,大感不妙。
急忙收起嘴脸,言不由衷的随意吼了几嗓子,一鞭子扔在前方乐呵呵看戏的士兵身上,
骂道:“看什么看,还不快赶车,他们要是被打死了,你替换去做苦力啊!”
面对周遭百姓指指点点,大声议论,陈震、崔琰几人面红羞愧,顿感无地自容。
“哎呦!”
一声惨叫突兀间传出,羞愧难当的几人转身看去,一名伙伴正捂着后背痛苦哀嚎。
不知是谁率先扔出,从路边拾起石头,偷偷摸摸直接砸中一人,半个拳头大石块落到人身上,那伤害可想而知。
他们匆忙弯腰掩面,阻挡飞来的密密麻麻烂泥巴、碎石头。
虽有士兵阻拦,可力道极大,落在身上还是青一块紫一块,痛的嗷嗷直叫。
连带着不远程吃瓜的石门赵家族人,等一众世家也遭了殃。
听闻车环带人驱赶,哪里还敢久留,如蒙大赦你,拼出老命使劲推车离开,只想尽快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他们看出来了,这些平日里看都不值得看一眼的贱民,今天绝对会不留余地打死人的。
群情四起,似排山倒海般汹涌,随时可以把人撕扯成碎片。
同时也在心中暗暗恨起了陈震、崔琰几人,走得好好的多管什么闲事,逞什么能。
现在好了激起了民怨,费力不讨好不说,还留下了一身伤痛。
若是惹怒了武临那个屠夫,他们这一干人人等怕是要人头落地了。
此处骚动很快就传遍全城,
当崔琰几人逃回仓库时,正好遇到带着铁链,呼哧呼哧,大口喘着气,汗流不止,辛苦下载货物的公孙范、公孙越、单经、宗员、刘德然、高诱当一干数十名汉军俘虏。
卢植并未在此内,由于冯小怜无意间把卢植被俘于军中消息告知二老。
老人家本就敬仰这位性刚毅有大节,常怀济世志,少与郑玄师从马融,通古今学,当时大儒。
张宁、陈奚、车环、简修几人商议过后,均是劝阻未果。
一边修书一封给武临,一边给她们讲述武临执行政策。
这才好说歹说得暂时免去卢植劳役,二老还想以贵客礼仪接待,好吃好喝伺候,吓的张宁几人惊恐不已。
武临极为看重军中法制,执法严苛,唯恐他们之间产生矛盾。
身为旁人根本不敢掺和,一个不好就会得罪双方,到时候怎么在此地做事。
承诺每日以好酒好菜伺候,又以军中法规约束,这才连哄带骗搪塞过去。
至此,此事作为一处巨大隐患,深深埋藏于世家、与陈奚几人、以及两位老人家和武临之间。
他们皆是仰首期盼武临领军归来,若是武临对此事置之不理,束之高阁。
世家将会乘胜追击,从二老下手一步步改善他们艰苦处境。
当初,赵家家主听闻冯小怜被武临赶出去时,还以为此事就此黄了。
没想到武临却把人送老人做丫鬟,可谓是山重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二老耳根子又软,冯小怜本就能言善辩,人言甜美即有姿容,很快就获得二老认可。
听说其悲惨身世,联想到前不久收留的郭照,同样是身世凄惨,本是富贵人家官宦小姐,却因为黄巾军落了个家破人亡。
一想到武临同样出身黄巾军,人老了本想着行善积德,也同样存着其他心思,毕竟只有武临一个独苗。
况且武临此时的身份不一般了,二人又深居简出,规矩限制严格。
又不能似在村中般走门串户,昔日领军老友都对他们毕恭毕敬,大宅中空荡荡不免愈发寂寞。
就对二女越发怜惜,随即一起认为了义女,二女以姐妹相称,二女又尽心尽力侍奉。
如今没有田间劳作去操劳,整日里无所事事,每日面临着高墙大院。
陈奚、张宁虽偶尔间前来探视,但也只是待坐片刻,便急匆匆离去。
有此二女时刻在膝下说笑,算是打发了平日的大把大把空闲时间。
因此就给世家带来了可乘之机,此事也大大超出了武临预料。
此刻,他领军回城路途中,也在思考如何妥善处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