芫华轩的一举一动几乎都在裴慎的掌控之中,听见裴恒带信去,霜降也唬了一跳,“大爷不会要和大奶奶说什么吧!”
裴慎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将书本往炕上一扔,他倒是不担心裴恒去说什么,毕竟是他心里有鬼,也不担心江妧捅破了,他唯一担心的是江妧不肯接受他。
他揉着眉心,“看来得添把火才是。”
两指一勾,霜降忙凑过来过来,微微躬下身,凑在他不远不近的地方,细细的听主子教她如何去做。
霜降忙退了出来,按照他说的将消息散了出去。
消息自然是从紫荆院不小心走漏的,小道消息嘛,要么含糊不清,要么夸张,可却让祁三夫人异常的高兴,在裴恒未残疾之前,他几乎事事与裴惭齐头并进,当年秋闱时,两人的名次竟然让裴恒压了一头,恨得她咬牙切齿。
人性如此,不嫉妒比自己好很多的,只记恨和自己差不多的。
所以在裴恒受伤时,她也是同情过晋氏的,可同情之余更多的是得意,他的孩子在武宁侯府被裴慎压一头也罢了,毕竟那个是一般人无法比拟的,毕竟自小就得陛下青睐的人不多。
可裴恒不过是在身体完整的时候都不能比上儿子一比的,到了晋氏嘴里就变成自己儿子被她儿子事事压一头了。
本来一个残废,她也懒得计较,可晋氏的得寸进尺让她打从心底里就不服气,再加上三郎还会时不时的和他念叨江氏如何貌美,同是母亲,她却给他寻了个长相普通,家世普通的女子为妻,她心里也堵得慌。
如今听到这个消息,祁氏都快笑出声了,妯娌当中她和二房晋氏和五房蔺氏最不对付,与四房林氏走得最近,四房又和大房走的近,借着四房往大房走动的空,她也跟着来。
沈氏的六爻院离侯府的正房不远,所以二人给裴母请了安便一同来沈氏的房里来,三人先是说了会子话,四房林氏便看见沈氏大丫鬟甜儿腰间的香囊上的绣花从未见过,便招呼甜儿去瞧瞧她的手艺。
见人走了,祁氏望了一眼头埋在盏里的沈氏,挨着她坐了下去,“大嫂嫂,我问你,听说大郎当年是差点伤了命根子?还是已经伤了?是不是没办法传宗接代了?”
沈氏只觉得脑袋嗡一声,是哪个不要命了这种事传三房去,嗤一下笑了起来,“你听谁说的?这种断人子孙的话怎可乱说,我也在场,太医只说伤了腿部,差点伤了命根,不然人家媳妇儿都娶了,你这不是开玩笑的么!”
祁氏一想也是,就以晋氏那个要强性子,要是儿子真成那样了,怕不止是病了,只怕一根绳子勒死算了,如今哪怕她儿子成这样了,也管着府里的铺子和庄子,她还是一副得意的样子。
“这些话三弟妹是在哪里听见的,只怕传这话的人怕见不得你和二弟妹和好,偏要你去做个出头鸟!”
祁氏一听,果然有理,五房的蔺氏生得美,年轻的时候总在老太太面前给她和晋氏使绊子,如今年纪大了,丈夫房里莺莺燕燕的一大堆,终于没时间给两人使绊子了,忙着和小妾打擂台。
今日这个倒是非常像她的手法,幸得她没直接去嘲笑晋氏,毕竟家里的管家都是裴恒在管,虽说不至于求他们,但也不至于太得罪狠了!
“幸得大嫂嫂提醒,不然我这种话说出去如何能收回来?”
她站起身来,虽说知道沈氏和晋氏是两姨姊妹,可到底还是信沈氏,再者这种话也只敢私下说说,怎么真敢去问晋氏?
祁氏尴尬,只得去寻了林氏便往推托着要回去,沈氏苦留二人用饭,却被婉拒了,一面往外头走。
沈氏捏着帕子送了两人出去,心早已沉下,硬生生坐了一刻钟这才出门来,往紫荆院去,一进门便是满头大汗,跌坐在晋氏身边的圈椅上。
“怎么这个时候来,正热的时候呢!小心暑气,你们啊就是身体好不知保养,仗着身子强壮......”
晋氏招呼小丫鬟端了茶水上来,嘴里不住的念叨着,却见沈氏看她的眼神不对劲,忙将小丫鬟们都遣散了。
“表姐,怎么了?”
沈氏气得半死,“你在这院里竟是个木头,事儿都传到三房去了,老三媳妇都特意跑来问我真不真!”
晋氏早已骇得半死,“难不成?”
“幸好她也是听了模糊不清,只说差点断了命根!”
晋氏啊了一声,倒在美人榻上,差点吓死过去,捏着扇子不住的打抖,沈氏早已料到她反应这么大了,忙从自己袖子里拿了一个美人肩白瓷瓶子出来,倒了一颗丸药给她,就着茶水喝下。
“这是护心丹。”
她也是命苦,遇到这样大的事,只得打碎牙齿和血吞,再瞟了一眼帮自己顺气的人,要是表姐知道她的儿子帮二房干这种事,会不会不认她这个表妹?
“我没事的,院里的事我会好好审问,表姐,你为我们殚精竭虑,我却对不起你!”
沈氏没当一回事,只念叨她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顺着她的背,轻声安慰,最后才道:“要么让江氏去裴家老宅过继一个在膝下养着。”
晋氏摇头,有气无力的靠在榻上,“那这不是和三房说的一样?我不甘心!表姐,我不甘心!”
见她似乎讲话的力气都无了,沈氏只得出门来,瞧了院里的人,叹了口气。
三房的人察觉,她还如何能活?更何况江氏早已和侄子圆了房,无论如何不仅不能半途而废,而是要更加紧催促江氏,最好在侄子走之前,她就能揣上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