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妧睡了两日,裴恒给她寻的替身在佛堂里也念了两日的经,在第三日的清晨总算是清醒了,裴恒念了句阿弥陀佛,摸着她的脸笑。
她睡了两日,梦里都梦见裴恒在逼她死,他伸手来摸她的脸,下意识的偏过头去,不让他碰到,幸得裴恒性子好,不与她计较。
“这两日你几乎就吃了水,其他一概未曾吃进嘴里,我叫小厨房熬了清粥,我扶你起来,你吃些。”
他说着,已经来扶她的背,可他到底身子弱了,又残疾,江妧身上更是没什么力气,也不想撑一撑身子,身子、手上的力气都软塌塌的,人也倒了下去。
小香忙放下手中的粥碗,将放在里面的褥子拿出来垫在江妧身后,一气呵成,裴恒只得起身往一旁站了过去,见帮不上什么忙,他又转了出来。
“大爷这两日都歇在孙姨娘的房中。”
江妧不为所动,她一直以为裴恒至少也喜欢她的,可在遇到有关家族利益的时候,她还是成了牺牲品。
“安姨娘那边可有动静?”
小香摇头,“裴世子特意让霜降过来说了,事情都搞定了,这些事捣鬼的还是那个孙姨娘,咱们要好好防她。”
说着在一旁端了碗,一勺一勺的喂给了她,见她眼神都是愣愣的,不由得心疼,这算是什么事?吃了这么大的亏,却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吞!
喂半天那粥却只是从她嘴里淌了出来,小香一下子就急了,哇的哭了出来,“姑娘,你别吓我,你两天没吃东西了,吃点吧,算奴婢求你了。”
江妧愣愣的望着她,抬手给她擦了泪,连说话都有气无力:“我没事,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我都做到这个地步了,还能走上绝路。”
说到绝路二字,小香撅起嘴忍着,想哭不敢哭,知道自己和主子是同气连枝的,她若出了事,自己也没好活头,更何况她虽自称奴婢,可江妧却从来没将她当奴婢使唤。
吃了两口,她实在吃不下,回身躺了下去,小香想再劝她多用些,却见她早已闭上了眼,她只得将碗送了出来给小丫鬟,这才进去将帐子拢起,在脚踏上坐了下来。
她现在要一时不离的守着人,生怕主子一时想不开。
立春在外头探头探脑的,她拉起帐子瞧了一眼,见人睡得熟了,这才出来,见立春欲言又止的样子实在戳眼,白了她一眼,才问:“有什么事?”
“大奶奶怎么了?”
这是来给孙姨娘打听事呢,小香发落不了她,更何况她还是二夫人给的,连江妧都不好发落,更何况是她这个奴仆,本来江妧和她说过,这院子里的人,要么观望,要么站队的人许多,想从外头选几个人进来屋里伺候。
可裴恒偏要从裴府的家生子里头选,她又不能违拗他,只选了一个看起来伶俐的给安妮儿用着,还想寻牙婆在挑几个,不成想还没选就出了这档子事。
“大奶奶病了,你有什么事?没事就在外头,少来这里窜!”
立春不服气,可到底不敢和小香犟嘴,转头往外走,在门口时扶着门,扭头看了她一眼,“都是奴才,真当自己副小姐了!”
要是平日,小香定然跳起来和她吵了,可现在她自己都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更何况是自家姑娘,她更不能闹事,只能忍了下来。
立春没办法,只得出来,见孙姨娘远远站在西厢房那边,朝她摇了摇头。恰这时,裴恒从安柔房里出来,孙氏忙去搀扶他,裴恒见她温柔和顺,拍了拍她的胳膊,就往外头去了。
裴恒这几日,日日都在家中,她想去安柔房里去问问,也被拒之门外,大爷在家,她又不好硬闯,此时见人走了,吩咐小翠拿了些不值钱的东西就往隔壁安柔房里来。
安柔才抬回来,苏苏就吩咐小琴在石矶上坐着,不要给任何人进来瞧见安姨娘养病,安姨娘这两日疼得水都喝不下,却不敢吭一声,苏苏见她被人哄骗成这个样子,可怜也可恨。
她自然不知道安柔遭受了什么事,只知道她被江妧掴了耳光,又捆了弄在后罩房去关着,回来后就话都不敢讲,应该说讲不出来话了,她的脸肿得不成样子,按理来说不应该如此。
可惜小琴是个废的,没一会儿,孙姨娘便撂开她走了进来,安柔不想见她,自己这个样子不止是狼狈,更是羞耻,连裴恒来这里她都只敢在脸上围着巾子。
“妹妹,我听说你被大奶奶捆在后头,急得我饭也吃不下,水也喝不下,一日日的熬,我也没什么体面去求大爷,只敢关在房间里哭,”一面说着,一屁股坐在她的床上,一面蘸了蘸没泪水的眼角。
苏苏见她满脸的虚伪,只得低着脑袋站在一旁,她若是没听错的话,前日,她在这里焦急的时候,孙姨娘那边拿了银子,叫人往外头叫了醉仙居的饭菜来吃。
奈何自己这个主子真是不争气,没脑子就算了,还不听劝!
“妹妹?”
安柔身子捂在被褥里头,只露出半个脑袋,脸也转朝里面,孙海燕正想看她狼狈的样子,怎么容许她背对着她,伸手给他掖被子的同时不急不缓的说着话。
她悄声道:“你和大奶奶说了什么话也只有你清楚!如今大奶奶病了半死,你这条小命也走到头了。”
安柔听了她这话,转过头来望她,眼里满是惊恐,这时孙海燕才看见她一半脸肿了老高,吓得她身后的小翠吃了一惊,也愣愣的望着。
“呦,这是怎么了?大奶奶和小香下手这么重呢!”
安柔不敢说话,前日夜晚,霜降领个五大三粗的男扮女装的汉子进来,给她大牙拔了两颗,说这是警告,如果还敢乱说话,下一次就拔舌头!
她哪里还敢吭一声,就连拔牙那种痛都只敢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