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柳巷离侯府不算太远,这个女子是他自一个妈妈手中买来梳拢的,买她是因为她有几分像江妧,眉眼处有几分像,他也知道自己过于可恶了,可他就是不受控制。
裴慎自花娘的脸上轻轻瞥了一眼,低眉挡了那女子倒来的酒,见对面的人几杯酒下肚,醉眼迷离,只寡言的坐着。
花娘名叫桑鹫儿,很是温柔和顺,见裴慎看她,忙朝他颔首,像她这样私窠里梳拢的女孩儿,最忌三心二意,特别是对着裴家这样的人家,所以她对裴慎并不殷勤。
自然了,裴慎似乎只是对她这张脸感兴趣,淡淡的瞥了一眼便低眉不语。
“二弟,你瞧她是不是像你嫂嫂?”他挛着舌头问。
裴慎捏着杯子的手顿住,剑眉微敛,面上沉静如水,低头呷了一口,淡淡地瞥了眼前人一眼,道:“她如何能与她比?”
他声音极轻极低,闷沉沉的,似乎是刻意不让旁边的人听见,裴恒未听见,站了起来,一把将面前的人外衣剥了,吓得桑鹫儿惊呼一声,他低头瞧二弟,见他低眉在吃酒,大笑了起来。
“二弟,你到底喜欢什么样子的?连这样的绝色都入不了你的眼?”
眼前的人只剩一个肚兜,裴慎却望一眼的心思都无,自斟自饮,听着裴恒喋喋不休,最后他跌坐下来,扶着弟弟的肩膀,笑道:“二弟,你知不知,她还是个处子之身!”
裴慎淡淡瞥了他一眼,佯作惊讶,挑眉哦了一声,似乎对这个话题不甚感兴趣,却又看着兄长的面不得不敷衍,只低头啜酒。
“二弟,若将她许给你,你要是不要?”
“兄长.......”
他摆手又大笑了起来,“我知二弟洁身自好,可若是像我这样,遇到这样的事,二弟,你只怕只会幸运自己没那么洁身自好!”
他说着,似乎清醒了许多,将婆子送来的醒酒汤吃了,良久才将伺候的人遣退出去,这才严正的坐在裴慎对面。
“二弟,不瞒你说,我这个人是废了,不能做官,不能有后嗣,给你嫂嫂也带不了欢欢愉......我是个废人,”他说着,呜呜的哭了起来。
裴慎望着盏里的酒,对于他说的话冷淡至极,最后淡淡一句,“兄长说笑呢?”
“二弟,”裴恒一把抓着他的手,紧紧握着,酒晃荡出来,溅了他一声,“兄长请你帮个忙,若是觉得冒犯,只当兄长未曾说过!”
裴慎剑眉微敛,淡声道:“兄长请说。”
“你我的母亲是两姨姊妹,你我的关系比亲兄弟还亲,本来没什么不能说的......一年前,我被山匪伤的不只是大腿,还有根本。”
裴慎丹凤眼微微抬起瞥了他一眼,又低了下去,只以为他终于憋不住这件事了,却又听见他道:“兄长想请你替我圆房!”
哐当一声,手中的酒盏脱落,不经意的捡了起来,裴慎表情略微惊讶,他顿了顿,喉咙干涩发紧的滚了滚,“嫂嫂不会愿意的。”
“她自然不会愿意,可若是瞒着她呢?”
裴慎只觉得心口微微塌陷,整个人像是被浸在暖流之中,“瞒着她?”
“趁夜时候进去,你我样貌身形大差不差。”
事实上,他和裴慎不过是身量差不多,无论是样貌和身形他都比不上这位二弟,他自是明白的,他浑浑噩噩说完这些话,便倒了下去,轻声呢喃:“她想要孩子,她想要个孩子!”
裴慎将人推开,起身开门让小川进来将人搀扶着回去,到了府里,夜已然深了,他从小川手上将人接了过来,“内宅你不便送进去,我来便行了。”
裴慎为人做事光明磊落,自来不会有人怀疑他的用心,自然很是放心,便将自家主子交给了他,一路将人架进芫华轩来。
这几日裴恒日日回来得晚,也在正房歇息,所以,在裴恒没回来之前,江妧都会等他,出乎意料的是,今日的人是被小叔子搀扶回来的。
江妧见屋里进了外男,颇有些局促,忙让小香和立春一同去接人,裴慎却淡淡一笑,“嫂嫂,兄长虽瘦,可到底是男子,他已然烂醉如泥了,你扶不动,我来。”
她只得站在一旁,吩咐人去端热水,跟在裴慎的身后,在他将人放下时,忙娴熟的解了裴恒的衣襟,她侧头一看,见裴慎已然迈步出去,这才将紧张的心情略微放下。
说句不好听的,哪里有小叔子进嫂嫂房间的,只不过人人都在忙着裴恒,没注意到罢了。
裴慎转回囿园来,身上都是裴恒的酒味和体臭,他蹙眉不悦,让人备水沐浴,他本可以不管的,是兄长又如何?让几个婆子抬扔进去便可,他却鬼使神差的搀扶着人进了她的房间,当中的龌龊心思,只有他自己知道。
“你明日去配一副雷公藤来泡酒。”
霜降忙问:“爷是哪里疼了么?我记得爷没有关节的病痛呢!”
裴慎淡淡瞥了她一眼,并未说话,霜降自知自己多嘴,也不敢问,只敢默默跟在身后,却听见他问:“帕子呢?”
霜降愣了愣,想起他说的应该是上次大奶奶用过的那个,她拿回来便安放在黄花梨木的盒子中,不敢乱动,忙到多宝阁前取了过来,捧到他的手上。
关于自家主子觊觎嫂嫂的事,霜降不敢深思,主子让她知道自然也不是让她置喙的,更多的是做事,见他隐入纱帐之中,她忙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