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妧起身,见枕下的落红的罗帕洁白无瑕,竟有些许庆幸,但更多的是对这个男人失望,不过她在这世界惯了,也学会隐藏自己的心事。
起床叫了水来梳洗,几场雨一下,上京的天便渐渐热了,江妧让小香寻了一件薄褙子来穿,便起身往二夫人晋氏房中来,几个丫鬟正忙碌着,听说江妧来,大丫鬟青鸾迎了她进门来。
“太太正犯头风,大爷怎么没同大奶奶一起来?”
江妧笑了笑,“大爷昨夜喝得有些多了,我不了解他习性,让孙氏照料他去了,想来等一会儿便来了。”
青鸾一听,略显尴尬,江妧也只是笑笑,新婚之夜丈夫在丫鬟房里过,只怕她是第一人了!武宁侯府大郎君不能人事,整个侯府只有几个主子知情,连青鸾这样的大丫鬟也不知情。
“那我进去瞧瞧,”
说着便迈步进去,见晋氏正歪在床上,一副病怏怏的模样,额上围着抹额,正被人揉着额头呢。
“可叫了太医了?”
她问一旁伺候的人,这时床上的人才听见声音,睁开眼来瞧,见是她,唉声叹气的道:“你们新婚呢,我又犯了老毛病了,我也是老了,你们成亲了我也放心了。”
她记得她堂兄成婚时,她大伯娘身边的嬷嬷会去房里查验二人的罗帕可有落红,有了就会说一堆吉祥话,然后给贺主子讨彩头。
从头至尾,丈夫未露面,公公也不曾见,婆婆在床上不知真病假病,一家人拿乔十足,变着法的打压她,可即便如此,她也不好撕破脸。
“母亲现下可好些了?”
“我这是老毛病了,叫太医也只是干看着,倒不如少叫两次,这家里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特别是三房,大郎手脚不利索,她不知暗地里编排了多少话,如今你们成亲了,你性情又温婉,这样标致只怕难寻第二,我心里头高兴。怎么不见大郎?”
小香忙将昨晚的委屈一股脑的倒了出来,显然一副想让晋氏做主的样子。
晋氏听了不过略略责备他不懂事,又说:“男人家想一出是一出,你既嫁进来就当以他为尊,女人能忍下事,日子方能长久!男人们哪有不图温柔小意的?你一味的端着,自然将他推了出去了,再者,京城子弟,都是秦楼楚馆的常客,咱们家家教严,他们也不敢上那里去,你该知足的。”
江妧点头,轻声细语的安慰她的病一番,她的温婉不过是装出来的,为了自保而已,至于长相,幸得她生在能庇护的人家,不然只怕是祸不是福。
后头丫鬟端了个大红漆盘,里头放了一套赤金镶多宝鸳鸯戏蝶荷花头面,晋氏指着笑道:“这是我这个做母亲的给你的礼,你们夫妻和顺比什么都好。”
小香早已端了茶来候着,小丫鬟摆了蒲团,她接过茶盏跪下,恭敬的端着茶,“请母亲喝下儿媳的这盏茶。”
“好好好,”晋氏在青鸾的服侍下挣扎起身,呷了一口,又说了几句安慰的话,便叫她回去了。
江妧出来,她还要往老夫人这边去请安,一路上小香满口的奇怪,“姑娘不觉得奇怪么?奴婢说不上来,可就是感觉不对。”
这个二夫人对子嗣一事讳莫如深,对圆房之事更是只字不提,虽然不催生是好事,可到底有些奇怪。
二人正想着,见裴慎正迎面走来,江妧对他那双略带侵略性的眼神有些惧怕,便趁他不注意,拉着小香往回走,哪知没走几步,他却在身后唤了声嫂嫂。
“嫂嫂是要去正房么?”
江妧微微蹙眉,本就是有男女大妨,更何况两人还是叔嫂关系,他倒好!偏偏凑了上来,只得转身敛衽,绞着手里的帕子,笑盈盈的道:“原来是慎哥儿,倒是少见,我正要去给老太太请安呢!”
裴慎听她唤自己慎哥儿,顿时剑眉一敛,面上带着愠色来,不过只是转瞬即逝,霜降在他身后,听着她这声唤,头皮子发麻,她家世子爷虽说看似温和,那是因为你没惹到他而已。
真真替江妧捏了一把看,偷眼一觑,见世子爷似乎面色如常,也不敢怠慢,忙笑道:“我们爷正从老太太屋里回来,她正歇下呢,大奶奶只怕要等一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