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观星台的青砖地上啃第五个冻梨时,终于确认这玩意比韩通的脑壳还硬。
冰碴子顺着下巴颏往下滴,在二十八宿方位图上洇出个小水洼——亢金龙的龙须正泡在里面,纸糊的鳞片都快脱胶了。
苗训这牛鼻子老道撅着屁股摆弄他那架自制浑天仪,铜环转起来跟老牛反刍似的带响,震得梁上灰扑簌簌往下掉,给紫微垣蒙了层土色面纱。
\"苏先生!快瞧北辰!\"苗训突然诈尸似的蹦起来,麂皮袍子带起的阴风把三根蜡烛全扑灭了。
我怀里手机猛震,碎屏裂纹拼出个\"屁\"字,农历界面跳出个马桶图标——这破输入法穿越了都不忘搞黄色。
摸黑把手机闪光灯对准浑天仪,强光里铜蟾蜍的舌头正指着太微垣。
苗训的罗盘\"哐当\"吸在铁架子上,指针抖得像得了疟疾:\"天市垣东南角!双星并耀!此乃...\"他枯树枝似的手爪子刚摸上窗棂,我手机镜头里赫然显出两颗并排的贼星,亮得能把人眼闪瞎。
\"不就是双子座流星雨么。\"我嘟囔着划拉星图App,这软件还是穿越前下着玩的,现在倒成了装神弄鬼神器。
碎屏里的《清明上河图》突然开始掉渣,漕船桅杆跟得了羊角风似的乱转,最后齐刷刷指向西北——陈桥驿方向。
苗训的破锣嗓子嚎得观星台直掉渣:\"紫微帝星分野!荧惑守心!\"这厮掏出把骨刀往龟甲上刻符,刀尖在壳面上划拉出杀猪般的动静。
我摸出早上顺的韩微佩刀比划,刀脊上\"诛点检\"三个字在星光下泛着冷光,活像三条蜈蚣趴在那。
木梯突然传来地动山摇的脚步声,王彦升那莽夫顶着满头雪沫子撞进来,脑门上的铁胄都撞瘪了:\"点检让二位速去军器监!韩通带着十二卫往玄武门去了!\"他牛眼里映着浑天仪的铜光,活像两盏鬼火。
苗训的龟甲\"当啷\"掉炭盆里,裂纹正好拼出个\"兵\"字。我抬脚把龟甲当蹴鞠踢,火星子溅到王彦升裤裆上,燎得这厮嗷嗷直蹦。
手机屏突然蹦出红色闪电标志,电量图标变成个骷髅头——还剩9%,跟大周朝的国祚似的悬乎。
\"劳驾掌个灯。\"我把手机塞王彦升手里,这莽夫吓得一哆嗦,强光直冲穹顶。二十八宿的铜钉齐刷刷反光,在屋顶投下个巨大的双环纹——跟枢密院调兵鱼符的图案一个模子刻的。
苗训当场跪了,脑门磕青砖上\"咚\"的一声,我猜太微垣那边都能听见。
踩着子时更声摸进军器监时,赵匡胤正拿麂皮擦他那柄蟠龙棍。满地散着被大卸八块的弩机,范质那老狐狸把三弓床弩的牛筋弦全换成丝绸,这玩意现在连蚊子都射不死。
墙角堆着显德三年打太原缴的契丹铁蒺藜,尖刺上还沾着人油,烛火一照泛着腻光。
\"韩通带着右金吾卫往虹桥去了。\"老赵把调兵鱼符拍案上,符节纹路跟我手机碎裂纹路严丝合缝,\"说是要查漕运妖案。\"
我摸出汴河冰裂那日捡的朱砂矿拍在鱼符上,碎屏突然显示水位直降——手机里的漕船都快搁浅了。
苗训的罗盘\"啪\"地吸在铁甲架上,指针抖得跟得了鸡爪疯:\"天象示警!亥时三刻有陨星坠于陈桥驿!\"我瞅了眼手机天气,雪云层高度正适合搞点光学魔术。
这厮突然癫痫发作似的抽搐,道袍袖子扫翻半罐火药,黑硝粉在沙盘上铺出条歪扭的进军路线。
\"劳烦道长备五十斤石灰。\"我把最后半块炒面饼掰碎撒在沙盘上,碎渣沿着陈桥驿到玄武门排成虚线。
赵匡胤的浓眉挑了挑,当年高平之战前夜,我们也是这么蹲在沙盘前啃炒面。那会他还没蓄须,下巴光溜得能当铜镜使。
子时的梆子声里,军器监铁炉突然爆出团绿火苗——准是苗训这厮把炼丹的辰砂掺进去了。
王彦升抱着石灰粉袋跌进来时,手机电量跳到了8%。《清明上河图》里的漕船集体调头,船帆拼成个歪歪扭扭的\"赵\"字,活像醉汉写的。
\"苏先生这雷火镜...\"王彦升刚开口,我手机突然外放起《月亮之上》,蒙古长调震得铁甲架嗡嗡响。
苗训扑通跪地高呼神谕,老赵的蟠龙棍\"咣当\"砸了自己脚面。这乌龙闹的,穿越前设的闹铃忘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