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陈桥驿马厩顶上啃第三块冻梨时,突然发现这玩意儿比韩微的良心还硬——牙齿硌上去的瞬间,一股酸水直冲脑门,激得我眼泪鼻涕糊了满脸。
亥时的月光被云层吞了大半,残余的光线像是被筛子滤过,稀稀拉拉地洒在冰封的河面上。远处契丹大营的篝火明明灭灭,活像一群饿狼的眼睛,北风卷来的狼嚎声中还混着几声古怪的号角,听着像是用死人腿骨做的。
\"苏先生,苗道长说子时三刻天现异兆。\"王彦升蹲在草料堆里嘀咕,声音压得比蚊子放屁还轻。这莽夫脑袋上顶着个破箩筐,说是要防韩微的冷箭。
我瞅着他腰间那串护身符——少说挂了十几个,走起路来叮当作响,活像个人形风铃。最绝的是那个用狗牙和红绳编的\"避箭符\",据说是苗训用丹炉灰开过光的,闻着还有股焦糊味。
手机屏突然泛起诡异的蓝光,碎裂纹路拼出个\"北\"字,农历界面跳出个星象图。我摸出从韩微那顺来的玉珏碎片,对着月光细看——这厮居然把紫微垣方位刻在玉上,斗柄指向处还特意用朱砂点了红点。
远处传来铜铃响,苗训那牛鼻子举着浑天仪转圈,道袍被风扯得猎猎作响,活像只断了线的风筝。老道脚下踩着奇怪的步法,每走七步就要跺一下脚,震得道冠上的铜钱哗啦哗啦响。
\"就是现在!\"我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强光透过玉珏碎片投向夜空。这招是昨晚上灵光乍现想出来的——玉珏上的星图纹路能把光线折射成星宿图案。
碎屏里的《清明上河图》疯狂抽搐,漕船变成二十八宿在穹顶游走。最亮的那束光正打在紫微垣位置,把云层照得透亮,活像开了个天窗。
苗训突然癫痫似的舞动蓍草,道袍袖子甩出三尺远:\"北辰移位!紫薇耀世!点检当立!\"这牛鼻子喊到破音,脖子上青筋暴起,活像条被踩了尾巴的菜花蛇。
王彦升这憨货\"扑通\"跪倒,脑袋把箩筐磕出个窟窿:\"神仙显灵啦!\"他这一嗓子惊得马厩里的战马直打响鼻,有个新兵蛋子手里的火把都吓掉了,火星子溅到旁边粮车上,把苫布烧出个北斗七星的形状。
整个营地顿时炸了锅,几百号士兵跟着跪成一片,铠甲碰撞声活像下了一场铁雹子。
最绝的是个火头军,手里的汤勺\"当啷\"掉进锅里,羊杂汤在雪地上烫出个完美的星图。
韩微的破锣嗓子突然炸响:\"妖人施法!惑乱军心!\"这厮张弓搭箭就要射我,箭镞在月光下泛着蓝光——准是又淬了毒。
我手机闪光灯\"咔嚓\"一闪,强光晃得他手一抖,箭矢偏出三丈钉在旗杆上,箭尾的雕翎还在\"嗡嗡\"直颤。
受惊的战马撞翻兵器架,几十柄横刀\"叮铃咣啷\"滚到苗训脚边。老道顺势摆出个\"七星踏斗\"的架势,左脚绊右脚差点摔个狗吃屎,幸好抓住了王彦升的护身符串子。
结果绳子断了,狗牙护身符天女散花似的飞出去,正砸在韩微亲兵脸上,那倒霉蛋捂着眼睛直跳脚。
\"天佑大周!\"赵匡胤的蟠龙棍往地上一杵,震得冰面裂出蛛网纹。我趁机调出手机里的雷雨声效,音量开到最大。
闪电光透过玉珏碎片在云层投下龙形光影——这招还是跟汴河冰裂那日学的,就是电量肉眼可见地往下掉,转眼就只剩3%了。屏幕上跳出个骷髅头电量标志,活像在嘲笑我。
苗训突然窜上粮车,浑天仪对准光影大喊:\"此乃太祖托梦!点检当承大统!\"这牛鼻子演技了得,鼻涕眼泪糊了满脸,道冠歪到耳朵边,活像个被雷劈过的土地公。
士兵们跟着喊声震天,有个新兵蛋子激动得把铁锅扣头上,锅底还粘着片菜叶子,活像顶了尊会走路的香炉。
韩微气急败坏地扯开衣襟,露出里面北汉样式的锁子甲:\"给我拿下...\"话音未落,王彦升的烧火棍正中他后脑勺,\"咣\"的一声脆响,听着像是敲了个生瓜。
这厮\"咕咚\"栽进马槽,脑袋上粘着几根草料,活像长出了第三只角。他那个亲兵刚要拔刀,被苗训的浑天仪砸中裤裆,当场跪在地上学起了蛤蟆叫。
子时的梆子响过两遍,我摸到苗训的炼丹帐。老道正在刮铜镜上的水银,见我来立马摸出龟甲:\"苏先生,这北辰显圣之术...\"
我亮出手机晃了晃,他\"扑通\"跪地高呼\"雷部真君\",浑天仪滚进炭盆溅起一蓬火星,把帐顶熏出个八卦形的黑印子。
帐外突然传来号角声,契丹人的狼头旗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我摸出手机,发现碎屏上的漕船集体转向北方,《清明上河图》里的虹桥轰然崩塌——和现实中的陈桥驿冰面裂响同时发生。
远处传来战马嘶鸣,冰层下的暗流声像是某种巨兽在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