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女郎中?
男子一脸惊讶,上下打量了庄安晴一下,耳垂忽地就染上了红。
庄安晴这张好容颜少有男子看了不脸红心跳,故而他也未能幸免。
不过这和男女之情无关,纯粹就是男子在见到美丽女子后的正常反应。
此时男子终于意识到自己盯着人家小娘子看很是失礼,他唰地别开了脸,接着清了清嗓子继续之前的话题:“听起来,小娘子知道我的病?”
相较于男子的难为情,庄安晴倒是毫无波澜。
她点了点头,平静道:“你得的是癫痫,俗称羊癫疯。”
男子愕然,随后苦笑一声,“什么羊癫疯,他们都说我是被鬼神附体了。”
庄安晴无语。
中国古代其实是有记载癫痫的,比如在《黄帝内经》中就有相关记录。
只不过古代医学手段有限,不能用仪器检测患者脑部情况,故而无法对这一种神经系统的疾病有更多确切描述。
这也难怪在一些小地方会对这病有如此误解。
她想了想,补充道:“这病目前不易确诊,的确有很多人不识。其实你这病主要是源于脑部异常,起因也有很多,而你这种应该是遗传性的。”
男子闻言就是一怔,他知道他的祖父和父亲的确都有这个病,这下他开始相信庄安晴是真懂这个病的。
他当即正了神色,认真问道:“我家族中的确有人得过此病,那敢问小娘子,不知我这病能治愈否?”
“能啊。”
庄安晴肯定道。
“虽说癫痫的遗传性很小,但这种类型的患者只要及时治疗就可以得到控制。我看你应属良性癫痫,经过正规药物治疗之后是可以临床治愈的。”
“临床?什么临床?”
男子听得一头雾水,“你是指我吃药之后,一到床上就不会发病吗?那是不是一下床还是会发病?”
说着,男子已经开始脑补,当即笼罩在了要终身躺在床上的恐惧下,脸色渐渐白成了纸。
庄安晴咳咳,摆摆手否定道:“不是这个意思,临床通俗来说就是直接接触病人,对病人进行实际观察。这是医理上的用词,郎君不必深究。简而言之就是你经过正规药物治疗就不会再发作了,懂?”
男子恍然大悟,重重点头,“懂了。”
这一交流,男子顿觉自己学识浅薄,态度也变得谦虚起来,继续认真讨教道:“照小娘子这么说,不知我这病要如何医治?”
庄安晴默默转身,从身旁的小背篓里拿出包好的几包药递了过去,“这是我家传的秘药,我在你昏迷时调配好了,你照着上面的说明用温水送服即可。”
男子没想到这么快就可以开始治疗,当即喜出望外地起身接过。
只是这几包药的触感怎的这般奇特?似乎和他以前吃过的药都全然不同。
他心中生疑,可转念想到这是人家的家传秘药,既然是秘药,那么和其他药有所不同也是正常。
如此一想,男子便打消了心中所疑,仔细将药收好。
庄安晴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背起小背篓走到男子跟前摊开手。
男子迷惑,“什么?”
“诊金,承蒙十两。”
“十两?”男子高挑的身躯一抖。
庄安晴平静点头。
物以稀为贵,这边可没有这样的药。
再说了,便宜的秘方她敢卖别人也不敢买,之前石木匠不就是这种心理吗?
想着,她淡然解释道:“这是秘方,秘方百两也是卖得的,所以十两真的很便宜了。”
男子其实也知道这个理,心里也承认十两买秘药是真的不贵,可关键是他不想花这个银子啊!他手上的银子还有其他用处,真不想多出这样一笔开销。
再说了,本来也是这女子主动给他瞧病的,他也没想着非要治好,若非要他花这么些银子他还真不如继续癫痫下去呢。
想着,他一脸肉痛地道:“可是你这药包上头写了只有七日药量,七日就要十两,真的太贵了!”
庄安晴挑眉,感觉这人不是没有银子,应该就是单纯地不想花银子,既如此不管多便宜他估计都会觉得贵吧。
她淡淡看了男子一眼,同样淡淡地问道:“你想便宜点儿?”
男子两眼一亮,连连点头。
“你想多便宜?”
男子当即一囧,尴尬笑笑,“当然是越便宜越好啊。”
看吧,果然如此。
庄安晴心里好笑,想了想道:“那我明白了,你就是想让我免费送给你呗。”
男子脸颊微红,讪讪笑道:“如果小娘子愿意,那当然好啊,就是怕你为难,所以——”
“那好。”
男子一愣,“好什么?”
庄安晴笑笑,“那我就不收银子了。”
什么?不收银子?
男子呆了三秒终于反应过来,瞬间激动到飞起,连忙朝庄安晴深深作了一个揖,“小娘子果然是妙手仁心,菩萨心肠。”
某菩萨心肠的小娘子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四周,平静道:“我看你这茶舍不错,就用你这茶舍抵这药钱吧。”
男子当即一个趔趄。
用茶舍抵十两药钱?你是怎么开得了这个口的?
你知道这茶舍租出去的话每月租金是多少吗?
五十两!
你又知道这茶舍要卖出去得值多少银子吗?
至少八百两!八百两!
男子在心中咆哮。
他还真没遇到过这么不按套路出牌(厚颜无耻)的郎中,忽地警备心起,果断把药重新拿了出来,道:“这位小娘子请恕我无礼,这药我实在买不起,还请小娘子拿回去吧。”
庄安晴淡淡看了他手上的药一眼,轻轻一推,“本郎中卖出去的药绝不收回。”
男子双手一抖。
你确定自己不是来打劫的吗?
男子不禁怀疑起那几包药的真实性来。
男子心中所想一时间全都表露在了脸上,庄安晴看了他一眼,莞尔一笑,“你放心,这药绝对没有问题。还有,你怕是误会了我的意思。”
男子挑眉,一脸不信。
你不是这个意思那又是几个意思?
长得跟个儿仙女似的,心却跟妖怪一样黑。
男子想想,觉得还是想个办法快些把人撵走得了。
庄安晴一秒看穿了他,当即话锋一转:“我看你这茶舍实在不比前头那几家差,怎么看都不像是生意这么差的。”
说着,她又看了下茶舍内外,“你生着病,按理说你肯定不会独自一人照顾这家铺子,可是你这里却连一个伙计都看不到。
我猜茶舍原先是有伙计的,只是你有意要结束茶舍的生意,所以把他们全都遣散了,是吧?”
男子瞳孔微缩,脸上的神情从戒备变成震惊,脱口而出道:“你怎么知道?”
事实上,他的确是想把茶舍关掉来着。可这茶舍是他父亲留给他的,一时半会他实在割舍不下,这才在遣散了所有伙计之后还迟迟没有关门。
庄安晴嫣然一笑,“这很明显啊,一看就知道了。”
男子咽了一口唾沫,不自觉抬头四顾,看着空空如也的茶舍,不由得一脸迷茫。
真有那么明显吗?
他怎么没看出来?
庄安晴见男子这般,方才生出的那个念头更加清晰起来。
她朝男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微微一笑,“这位郎君,不知可否坐下详谈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