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书觉得老天爷似乎给她开了个玩笑。
尹安扇铺的死对头,叶家扇铺的千金,叶华,如今竟然成了大虞的公主,朱华。
她想起程舟,他说他本名叫程昭,可他长得跟前世不同,身份也不是侯府公子,只是商贾出身。
而叶华,长得跟前世一样,只是她叫朱华,今世是公主。
一个脱离了侯府公子出身,换了容貌,一个脱离了商贾之身,容颜未改。
这俩人,竟然同时让她碰到了。
她还以为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仇人了,那个抢了她夫君,害了她还有她前世父母的人,竟然以这种身份站在了她面前。
朱华看着黎书若有所思的样子,嘲笑道:
“怎么,县主不记得自己的师傅是谁了?”
黎书微微一笑,“有没有师傅有什么要紧,反正是公主输了。
朱华身体一僵。
她看着黎书走过来,对她道:
“公主,请下马吧。”
趁朱华下马的间隙,黎书的右手不经意的抚上马儿的鬃毛,随后轻轻一扯,将银针取出,收入袖中。
这银针并不会让马儿发疯,但能麻痹它的腿部,让它原地打转。
朱华本就理亏在先,所以也没想到黎书竟然也使了手段。
黎书看着起点的方向,有两人已经走了过来,她对朱华道:“还请公主将彩头给臣女。”
“想要?”
朱华手里拿着发簪,轻轻晃着,想也不想就递给黎书。
这么好说话?黎书惊讶,她记得叶华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本事,她早就领略无数次了。
果然,就在黎书刚碰到发簪的时候,朱华像是突然手滑一般,只听见她“哎呀”一声,发簪恰好掉在了地上的一块石头上,上面的红宝石摔了个粉碎。
预料之内。
这样的招式,黎书刚刚就已经见过了,朱华果然还跟跟前世一样,爱耍些小聪明。
可她不是黎喜。
自然也不会善罢甘休。
黎书看着快要走到跟前的宫女,认出其中一个是刚刚带领她见太后的那位,另一位是刚刚一直站在皇上身边的一位公公,还没等朱华开口,她转个身,立刻先发制人,
“哎呀,公主是反悔了吗?不过一个发簪而已,若是不想给的话,也不必摔在地上吧?这可是珍品,听说这上面的一颗红宝石就值一万两银子,而且这种工艺制作极其复杂,单这一根发簪就得花费至少三个月的时间,才能完成。”
海公公已经走到跟前,听见这话忽然停了下来,太后侍女见状也不再往前。
区区一个宝石发簪,单上面的宝石就值一万两,这银子换做平时,对于见惯了宫中珍品的他们而言,自然也不是太稀奇,只是文成帝一直倡导勤俭节约,不准铺张浪费,再加上,常州灾情一发,国库难承其重,早就入不敷出了。
可公主说摔就摔了?
朱华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黎书继续道:“这一万两可以建几处房子,也可以为灾区送去很多药材,为他们延续生命,再不济,公主也可以将它上交给国库,换成银子,充盈国库,为大虞尽绵薄之力,公主怎么能随手摔了呢?”
如今灾情刚过,皇上对勤俭节约看的比以往更重,六宫之中穿戴都不敢太过奢华,这公主是被宠过头了还是自诩尊贵,根本对皇上的政策不屑一顾。
朱华道:“本公主的东西凭什么上交给国库?”
“如今灾区虽然已经稳定,但灾后重建尚需很多银子,好多人都无家可归,若是他们知道了皇宫之内竟然有人挥霍浪费,而不去资助百姓,再引发新一轮暴乱,到时候,皇上的脸往哪摆?公主难道就不会被人骂?”
朱华一恼,“你胡言乱语,本公主是大虞唯一的公主,他们有什么资格敢骂我?再说他们缺钱跟本公主有什么关系?”
黎书反问:“公主是皇上的女儿,国家危难之际,难道不该为皇上分忧?”
“你!”
朱华何曾被人这么训斥过,当即一巴掌扇了过去,黎书当然不会让她如愿,她抓住朱华的手腕,一双冰冷的眸子如寒光猎刃,竟带着一丝杀意。
朱华一怔。
远处的众人看着这一幕,都大感震惊。
公主要打县主?
皇上沉声问:“怎么回事?海公公怎么还不回来?”
太后道:“哀家的侍女也没回来。”
文成帝脸色阴沉,看向德妃,“华儿这打人的毛病怎么还没改?”
平妃心一紧,前几天,朱华因为打了宫女被皇上斥责,这几日一直没出来,又恰逢太后寿宴,她便让她专心练舞,想着今日能讨得太后欢心,让皇上免了抄书的责罚。
只是才过去几天,她怎么又动了手?打的还是刚被皇上新封的县主?
“定然是这县主说了什么不敬的话,才惹的华儿恼怒。”
文成帝冷哼一声。
德妃道:“公主一向性子傲,也许是说了不合适的话。”
平妃暗恨,德妃每次都要跟她对着干。
惠贵妃忽然道:“皇上,不如请大家一块去看看。”
平妃不以为然道:“一会儿等常公公回来了,不就知道了。”
反正依华儿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吃亏的。
惠贵妃道:“眼观为实,若是传的不真,或说的不全,难免会冤枉了人。”
平妃道:“贵妃的意思是怀疑常公公会传假话?还是说太后的侍女会包庇别人?”
惠贵妃一惊,看了眼皇上,道:“自然不是,只是常公公他们两个也才刚刚到,肯定没看见前面发生了何事,黎大小姐毕竟是户部侍郎的女儿,若是冤枉了她,岂不是让大家说咱皇室仗势欺人?”
惠贵妃跟平妃不和,也知道这位公主一向张扬跋扈,今日王公贵族,各位大臣们都在场,朱华竟然敢打县主。
真是无法无天。
平妃正欲再说,文成帝道:“朕亲自去看看。”
“哀家也去,看看到底是咱皇室欺负了别人还是这县主虚有其名?”太后脸色不佳。
站在众人中间的黎成朗远远看着这一幕,不知为什么出了一身冷汗。
张雪容却有些莫名的兴奋,这黎书竟然敢惹恼公主?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陆征是练武出身,眼神如炬,黎书刚刚取银针的小动作早就被他收入眼底,只是,他不明白,他刚刚本要帮她解围,她为何还要同意比试?
结果虽然出乎他的意料,黎书赢得了比赛,但看黎书的表情,她似乎对这位公主,有着不一样的情绪。
刚刚她看朱华的目光,分明是想,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