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消息来的快去得也快。
人血染丝不过才过去几日,就被大家慢慢遗忘在了身后。
因为现在整个大虞最关注的一个问题来了,那就是,常州瘟疫肆虐,有人在叶县发现了同样的病例。
叶县距离京城不过隔着一条河。
此消息一出,皇上震惊,百姓惶惶不可终日。
黎成朗安全的从常州回来,他先是被带到一个固定的住所住了几日,排除了被传染的可能性之后,他便去了宫里。
他将常州几县的情况一一奏明给皇上。大体不外乎几点:
一是常州已成危城,全城沦陷,感染人数较多。
二是大夫严重不足,有些大夫甚至被传染了瘟疫。
三是药材等一应必备物品告急。
唯一一个好消息就是水灾在张成张大人的治理下,灾情已可控。
皇上再次召集官员探讨瘟疫的对策,可说出来的还无非是那几点,房大人已经按此方法逐一实施,可收效甚微,且瘟疫有扩大之势。
黎成朗本要继续呆在常州,可房大人急需应对之策,最后只得让黎成朗先行回宫,奏明皇上商讨对策。
让朝廷务必拿出一个行之有效的对策来,否则,大虞危矣。
小香园,黎书让凝珠和喜雪熏了艾草,自己拿了本书正仔细看着。
是黎成朗的那本赈灾策论。
她偷偷拿的。
来来回回翻了好几页,一直到午饭时分。
“小姐,您都看了大半天了,该歇歇了。”喜雪将新摘的桃花枝放入瓶子里,又换了新水,看黎书一直坐着,怕她熬坏了眼睛。
黎书道:“喜雪,我父亲可回来了?”
“老爷还没回来,不过听说府里好像来了贵客。”
两人话音刚落,就看见一个丫鬟匆匆过来,黎书知道她是春满堂的,叫春兰。
春兰匆匆行了个礼,道:“小姐,老夫人喊您过去。”
黎书刚走到春满堂门口,就听见里面笑语晏晏,好不热闹。
她正要抬脚进去,忽然听见后面有匆匆的脚步声过来,正是黎画。
黎画刚一跑到门口,就停了下来,她将裙摆整理了下,又摸了摸头上的金丝发簪,双手交叉,挺了挺胸,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看也不看黎书,就迈着淑女的步伐进了屋子。
屋里的张雪容一看见黎画过来了,立刻站起来道:“画儿,快看看谁来了。”
黎画笑着,正要脱口而出道:“姑”
姑什么呢?
张雪容嗔道:“这孩子糊涂了不是,什么姑的,这是德妃娘娘。”
德妃见状也不生气,笑着道:“快过来,让我瞧瞧。”
“嗯,是个眉眼周正的孩子,像你的母亲。”
能得德妃的夸奖,黎画一脸得意。
德妃看只有张雪容两人来了,问:“其他孩子呢?怎么不在?”
张雪容道:“回娘娘,我已经让丫鬟去喊她们了,应该该到了。”
“嗯。”
德妃对柴氏道:“我年纪大了,就图个儿孙满堂,老夫人天天有这些孩子围着,想来也是舒心的紧。”
柴氏笑道:“都是些半大的姑娘,不省事的很。”
德妃一笑,不置可否。
黎书盯着脚下,听着里面传来的欢声笑语。
“姐姐怎么不进去?”黎喜看着黎书道。
黎书转身,看见黎乐和黎喜过来了,孟氏也到了。
黎乐露出一抹嗤笑,道:“我看某人是怕自己容颜丑陋,羞愧了不成?”
丑陋?
黎书看着黎乐,这人总是睁着俩眼说瞎话,每次两人见面,她都要鸡骨头里挑刺儿,净找事。
黎书大方一笑,不理黎乐,反而对黎喜道:“我在等妹妹一起进去。”
黎乐哼了一声,跟着母亲率先进了屋。
她才不要跟黎书一起进去。
黎喜对黎书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道:“姐姐先请。”
黎书点头。
从刚才黎喜几人过来,里面的人听到声音以后,就自觉停止了说话,孟氏见了德妃以后,便拉着黎乐坐在了下首的位置。
屋里一时静悄悄的。
黎书深吸一口气,抬了脚,跨过门槛。
她走到中间,看着落座的几人,居于上首的德妃,雍容华贵,妆容精致,十指蔻丹泛着紫色的光芒,手里拿着一把蚕丝流光扇,正慢慢摇着。
见到黎书进来,也不抬头,也不说话。
黎喜对德妃见了礼后,坐在了黎乐的旁边。
黎书也不坐下,就这么静静站着,眼神有些飘忽。
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德妃忽然冷哼一声,
“这是哪儿来的丫头,这么不懂规矩?见了人也不行礼?”
张雪容勾起唇角,对黎书道:“书儿,这是德妃娘娘,你”
“见过德妃。”黎书打断了她的话,平静的开口。
但也只嘴上说着,腰却一点也不弯。
“好大的架子。”
德妃抬了眼皮,这才看向黎书,等她看到黎书的长相,不禁吃了一惊。
要说黎画长得已经很美,但没想到黎书长的更胜一筹。
肤色白皙,青丝如墨,尤其是一双桃花眼妩媚动人。
不愧是大虞第一美男的女儿。
不过,就是嫡女又如何?没有半分教养!
德妃表情不满,“你是黎府千金,怎么,你母亲没教过你见人要行礼吗?”
黎书漆黑的眸子闪过一道冷光,道:“我虽是黎府千金,但生母已逝。”
意思是,别什么事都往她母亲头上扯,这边上还站着一位黎府主母呢!
虽然张雪容不是她生母,但既然已经被黎成朗抬为平妻,作为黎府主母,那她就有教养府里子女的责任。
果然张雪容脸色一僵。
德妃眼神一沉,“伶牙俐齿。”
柴氏道:“德妃娘娘是你母亲的姑姑,她是你的长辈,说话要注意分寸。”
柴氏说完又对着德妃解释道:“我这个孙女之前不在京城,对府里的规矩疏忽了许多,改日我让嬷嬷多教教她。”
自从上次黎成朗和柴氏吵了一架以后,柴氏对黎书温和了许多。
德妃听完,忽然笑了,她瞥了黎书一眼,又慢悠悠地喝了口茶,这才道:
“不是说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