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已死,张雪容顺理成章的成了黎成朗的唯一夫人,碍于张雪容的势力,孟氏便改了口,唤她一声大嫂,不过,二房跟大房本就不和,此时,孟氏抓到大房的错处,就赶紧上赶着告状。
虽然回来的不是张雪容的亲生女儿,但黎书毕竟是大哥的女儿,是大房的人,俗话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黎书这样上不了台面,那就是大房的不是。
张雪容一听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但面上还是笑着道:“二弟妹说的是,改日我定会好好教导教导她。”
孟氏旁边坐着的是三房的夫人李氏,她性子最为温和,听着众人议论也不插嘴,偏偏孟氏就是不乐意看着她一副总是置身事外的样子,
“怎么,三妹妹也不说说?”
李氏将帕子一收,低垂着头,温言道:“蒋姐姐命薄,只剩这一个独苗,若能认祖归宗,她在天有灵,也必然欣慰不已。”
孟氏还以为李氏又来和稀泥,偏偏她说了这样一句话,惹的张雪容狠狠瞪了她一眼。
“还是李妹妹人美心善,我记得当时黎书差点认了你做干娘,这不正好,机会又来了。”孟氏适时夸了一句,果然看到张雪容的脸又拉了下来,心里不免有些得意。
这府里看张雪容不顺眼的人多了,就单单霸占了蒋氏这一大笔嫁妆,就足以让人眼红的要命,偏偏张雪容是个戒备心很重的人,即便占了这么多钱财,也没说过要分一些给二房和三房。
孟氏的丈夫只在朝廷领个闲职,所以一家子平时花销紧的很,而老夫人向来偏爱大房一家,所以她心里难免有些埋怨。
“是妹妹福薄,当不得大小姐的抬爱。”
李氏是有自知之明的,当年她进府,蒋氏看她人老实,又善解人意,又很懂分寸,所以很是照顾她,李氏进府多年,膝下无子,后来蒋氏病重以后,她曾多次提起想让她做黎书干娘,可黎书不愿意,这事就不了了之。
“大小姐?”张雪容冷笑一声,“妹妹倒是迫不及待,这么快就倒戈了?”
李氏一惊,这才发现说错了话,立刻对着柴氏福身,道:“是妾身的错,一时口快,还望老夫人见谅。”
柴氏摆摆手,眼中闪过一抹不耐烦,她一向看不上这个三房出来的妾室,觉得她娇柔做作,难堪大用。
“听说二弟昨日被忠阳侯斥责,弟妹这是屋里受了气所以才嘴巴这么讨人嫌吗?”张雪容也不是好惹的主儿,当下便揪住了孟氏的伤疤,当众说了出来。
黎府二老爷,黎成康是个不学无术的主儿,仗着自己肚里的那点墨水托黎成朗给他谋个官职,当然中间也有张雪容娘家牵了线的。
好在他自己也算争气,竟然讨的了忠阳侯府侯爷的喜欢,在翰林院帮忙整理书籍,谁知这人,仗着跟忠阳侯府的关系,耀武扬威,在赏花大会上得罪了惠妃娘娘,惠妃娘娘一怒告发到太后那里,太后把忠阳侯叫进宫内涵了几句,回府后的忠阳侯立刻揪了黎成康过来,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这翰林院的活儿便暂停歇业了。
孟氏脸色一僵,被张雪容呛的再也说不出话来,因为这事,她跟黎成康已经吵过好几次架了。
听的几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柴氏这才慢悠悠睁开眼,对着孟氏训斥道:“你那个丈夫忒没有本事,好好的活儿叫他做没了。”
黎成康不是柴氏的亲生儿子,她向来瞧不上庶出的子女,孟氏知道这一点,听到她呵斥,也不敢发话。
“还有你,本来水到渠成的事儿,偏偏出了篓子,你可要想好以后怎么办。”这话是对张雪容说的。
柴氏又想起一事,忽然问道:“听说晏府的大公子找了她?”
“是。”
“可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柴氏沉声问。
张雪容道:“是退婚的事儿。”这是她后来从黎画口中知道的。
柴氏明白了,“那丫头怎么说的?婚书可签了字?”
“不知道,这晏公子已经好几日没见着人影了。”张雪容问了黎画,黎画也不明白怎么回事,按理说,这都好多天了,怎么一直不见晏城从叶县回来,她今日又特意派人去晏府打听了,还没消息过来。
“莫不是还想着攀高枝呢?”柴氏脸色阴沉,想起蒋氏过往的种种,越发觉得胸闷起来。
这边,黎书慢悠悠的终于晃到了春满堂,她静静站在门口,隐约听到里面说话的声音,对于这位老夫人,黎书不敢说敬重,况且那样的人也不值得她敬重。
当初母亲的死,她可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张雪容在府里胡作非为,就连她当初被赶走,也有这位老夫人的一份功劳。
毕竟,请道士,做法场,这样的事儿可是她点了头的。
呵呵,仅凭一个不知道哪来的道士,随便说的几句话就定了她的生死,什么灾星,必有灾祸,命里有劫,活不过十六。
而她今年正好十六,一年前,张雪容请了大夫给她把了脉,说她熬不过一年,她们听到这个消息应该是兴奋的,激动的,可她们没想到的是,她一朝重生,又站在了这些人的面前。
思及此,她抬脚进了院子,那些人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大嫂,你不是说,她快死了吗?怎么你请的大夫难道是个江湖骗子不成?”是孟氏的声音。
“二弟妹这说的什么话,这薛楠可是个医病高手,就连太医院的大夫都未必胜的过他。”张雪容说这话的时候多少有些底气不足。
“既然是医术高手,怎么这人还活着回来了呢?”孟氏嗤之以鼻。
这也是张雪容想不明白的地方,所以今日一见到黎书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但黎书眉心有一颗红痣,那痣的形状她也认识。
黎书一出现在院子里,门口站着的丫鬟看见她,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没有动。
黎府的大小姐变化太大,换任何人看见,都不敢相信面前站着的是黎书吧。
黎画从后面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待走近了,方才缓了脚步,拍了拍衣裙,然后挺直腰背,站在黎书面前,耀武扬威道:
“这是我祖母的院子,你要是敢不识好歹,有你受的。”
黎书看也不看她,朝着屋里的几人扬声道:“堂堂黎府,圣上亲封的员外郎,难道不知道,当今皇上刚一登基,就立了嫡庶分明的规矩?怎么,黎府这是要宠庶灭嫡,公然违抗圣旨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