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斜斜洒在办公室的玻璃幕墙上,诸葛大力站在老教授的办公桌前,短发被空调风吹得轻轻晃动。教授推了推老花镜,手中的文件在桌面叩出两声轻响:\"大力,你想好了吗?这可是直升研究生的机会。\"
\"我确定,教授。\"诸葛大力挺直脊背,目光清澈,\"这些年忙着考证书、做课题,虽然都是我热爱的事,但总觉得心里像绷着根弦。我想给自己的灵魂放个假。\"她的声音带着一贯的沉稳,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老教授摘下眼镜,用衣角擦拭镜片:\"行吧,这个名额我一直给你留着。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回来。\"他抬头时,眼角的皱纹里盛满笑意,\"不过你可得说话算话,别让我这把老骨头空等。\"
诸葛大力弯腰鞠躬,发梢扫过脸颊:\"放心吧,教授!等我调整好了,一定回来报到。\"她转身时,白衬衫下摆随动作轻轻扬起,背包带在肩上晃出一道弧线。
办公室的门合上的瞬间,诸葛大力深吸一口气。走廊尽头的窗户外,天空蓝得澄澈。她伸手取下挂在墙角的墨绿色旅行背包,帆布材质被磨得柔软,上面别着几枚从各地收集的徽章。指尖抚过冰凉的金属扣,她突然想起教授最后那声叹息,像是欣慰,又像是不舍。
三十个小时后,诸葛大力站在乌鲁木齐的站台上。九月的风裹着瓜果香扑面而来,远处天山的雪峰在阳光下泛着银光。她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云朵低得仿佛伸手就能触到,突然觉得胸腔里堵着的那团东西松动了些。
租来的白色越野车碾过碎石子路,发出细碎的声响。诸葛大力把车窗摇到底,任由风灌进车厢,吹乱短发。道路两旁是望不到边的草原,成群的牛羊像撒在绿毯上的珍珠。她时不时踩下刹车,跳下车对着远处的雪山拍照,发丝被风吹得凌乱,嘴角却始终挂着笑。
当夕阳把赛里木湖染成金色时,诸葛大力盘腿坐在湖边的草地上。湖水蓝得近乎透明,远处的雪山倒映其中,成群的天鹅掠过水面,划出细碎的涟漪。她抱着膝盖,看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地平线,突然想起教授办公室里永远亮着的白炽灯,和那些密密麻麻的日程表。
\"原来世界这么大。\"她对着湖面轻声说,声音被晚风吹散在水波里。远处牧民的毡房升起袅袅炊烟,牛羊归圈的铃铛声由远及近。诸葛大力从背包里摸出馕饼,就着保温杯里的热茶咬下一口,麦香混着奶香在舌尖散开,这一刻的踏实感,是过去无数个熬夜的夜晚都不曾有过的。
车子继续往南疆开去,沙漠公路望不到尽头。车轮碾过沙丘,扬起细小的沙粒。诸葛大力把音乐开到最大,跟着哼唱跑调的歌。当沙漠里的星空在头顶炸开时,她躺在滚烫的沙地上,看银河像条发光的河流横亘天际。北斗七星的勺柄指向北方,她突然想起教授说过:\"迷茫的时候,就抬头看看星星,它们永远知道方向。\"
路过喀什古城时,诸葛大力在一家手工店驻足。店主是位戴着花帽的老爷爷,正用铜锤敲打着银器。她蹲在门口看了许久,最后买下一只刻着石榴花纹的银镯。老爷爷布满老茧的手把镯子递给她时,用不太流利的汉语说:\"姑娘,祝你旅途开心。\"
夜色中的喀什古城亮起暖黄色的灯,巷子里飘来烤包子的香气。诸葛大力咬着刚出炉的烤包子,面皮酥脆,羊肉汤汁烫得她直吸气,却舍不得放下。街边的手鼓艺人敲起欢快的节奏,几个小孩跟着节拍跳舞,她不由自主地加入其中,短发在灯光下划出凌乱的弧线。
这一天,诸葛大力在日记本上写道:\"原来真正的自由,不是完成多少目标,而是允许自己慢下来,去感受风、阳光和陌生人的善意。\"合上本子时,远处清真寺的宣礼塔传来悠扬的诵经声,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未知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