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旗已然熟悉,却不知军旗成为之前李标、朱燮元之流拿来攻击梁山的罪状。鲜红旗帜上明黄色图案亮瞎你眼珠子,明黄色僭越皇权犯下大忌。
本朝较严格的颜色禁忌发端于朱重八,他颁令“柳黄、明黄、姜黄诸色亦应禁之”,禁止臣民用黄色,连生活用品都一律“不得用黄”,黄色终于成了皇家专用的禁色,尤其明黄。
再后来用金色代替明黄色,如此便敢四处招摇过市。可问题来了,看你顺眼的只道是金色,看你不顺眼的就敢说你用的黄色。也是,金黄金黄,金与黄可不同气连枝么。于是就被朱燮元等人抓住辫子一通整。
姥姥的,真正是hR离职---不干人事。
这回改了,不改不行。不红不为红旗,鲜红底色坚决沿用。图案文字改月白色。此间有深意:鲜红代表日,月白代表月,日月为明。哈哈,无懈可击!反对梁山司就是反明,你奶奶的就是反贼。
天启帝对旗帜旧案大度宽容实出于《大明坤舆图》的功劳。
“忠贤啊,把《坤舆万国全图》和施州进贡的《大明坤舆图》给朕并排挂上!”
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就该扔。货色最怕比较,两样东西摆一起,一眼就分出优劣来。
“叫兵部差人誊三份。一份兵部自留,一份你用,一份交内阁。”--“忠贤啊,叫你的耳目多留意曹少此人,此人一些做为吵闹颇合朕意。”
说实话,魏忠贤以为曹少此人并无作为,本不该入得君臣法眼。主子的‘吵闹’二字却十分传神,正是他的一些吵闹确实招人喜欢。其中最先最引发君臣好感的,是他喊出的‘打倒孔家店’之惊天骇俗口号,虽然之后不了了之,未能贯彻到底。
在明朝有灭儒,是为皇权与相权、皇帝与文管集团斗争的一项具体表象。整个明朝有过几次打击孔老二。朱元璋就曾狠批过孟子,因为孟子宣扬自由主义,孔孟之道的孟子思想在洪武朝被严厉打击过。然后是天降猛男嘉靖,这位道爷不愧是道门中人,敢乱我道心便出手弄你。叫你科举出身的这帮文人文官集团天天的拿孔老二这套理论忽悠百姓扰乱道心!嘉靖道爷先后两次出手捣毁东林书院前身龟山书院,推倒孔老二立像,将孔老二夺爵去封,文宣王,你也配!只准予保留了‘大成至圣先师’称号。其实按嘉靖本意‘至圣’二字都得给剥夺了,只是听人劝吃饱饭么,最后给保留下来。在嘉靖年你上山东曲阜去看,孔林之上就一个盆,写着大成至圣先师的盆,没有孔子立像受人朝拜。
这事嘉靖做得比较猛,推倒孔子碑不过瘾,还推倒了孔子像。那么道爷如此之壮举为何不为人知呢?因为舆论和笔掌握在文人手里,正史上给刻意掩盖淡化了。
由此一说,天启帝对曹少情有独钟便不奇怪了,实则是曹少说出了天启帝不方便说的,干了皇帝不方便干的。
“忠贤啊,你府上的马桶水箱可有漏水?”
魏忠贤瞬间头皮通电般炸麻,匍匐于地:“奴婢罪该万死!”
“你何罪之有啊?”
听音辨真,识得皇帝完全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抬头仰望龙颜,道:“奴婢有罪,罪在奴婢家中的不漏水,罪在惹皇后娘娘烦心。”
天启帝令魏忠贤爬起来说话,乐呵呵道:“你辛苦一趟,把你家里好的给坤宁宫换上。别舍不得!”
魏忠贤乘快马取来自家的水箱软木塞,整理下衣冠,叩响坤宁宫的门。
皇后张嫣敬他是内官第一人,亲自迎过来,“魏公公免礼,近前说话。”
魏忠贤垂头,把脸藏起来,站着不动,“奴婢一身的尘土满脸的泥垢,不敢玷污娘娘的仙气。”
张嫣见他的袍子上确有没来得及扑打掉的白灰,心有感念,遂令贴身宫女岑红生给魏忠贤搭把手。所谓搭把手其实是让二人联合指挥,照常例只是动动嘴,自有小宦官们干活。
今天不,魏忠贤非要亲自操劳不可。如此岑红生也亲自出把力,搬来把高凳,魏忠贤晃晃悠悠爬高更换软木塞。水箱却不买这位新晋九千岁的账,照漏不误,滴滴答答地似乎比更换之前更欢更甚。
九千岁彻底没辙了,向皇后赔不是,痛骂梁山胆敢将次品当贡品,必须着东厂去把那五人拿来京师问罪。肚子里暗暗把张嫣来怪罪,特么水箱漏水屁大的事何必让皇上知道,就当雨打芭蕉来欣赏不成吗!
不行,碰到张嫣这种处女座的病态完美主义者还真不行,滴水如鞭子抽心一样叫她犯起强迫症来。送她两个字:讲究!
因为她是大美女,配。换别人就不配了,该指着鼻子骂:你丫神经病啊。
张嫣是个大美女。云鬓《钗头凤》、霞帔《苏幕遮》、眼是《眼儿媚》、唇是《点绛唇》、肤比《青玉案》、身有《桂枝香》、音如《清平乐》,怨一个《声声慢》,笑两声《雨霖铃》,摇三步《满庭芳》,伊人隐约《西江月》叫他梦入《忆秦娥》。
沉鱼的西施,落雁的貂蝉,闭月的昭君,羞花的玉环,统统无感。四大美人年代久远,又无写实画像流传下来,多半和李元霸的八百斤大锤一样多为演绎。魏忠贤听过《西厢记》,只道天下第一美人儿无出崔莺莺,故心中一直将张嫣比作莺莺。那个岑红生也是个俏姐儿,魏忠贤是把她比作红娘的。
那边厢仍做《水龙吟》,魏忠贤恨不能快快《夜行船》。
张嫣问道,“梁山的物件售出后诸事不管么,捎信让他们派人来修理。”
姐姐,不要钱的赠品还管你售后啊,就为漏几滴水来回六千里?慈善事业都不带这么玩的!
岑红生灵机一动,突然想起来当时安装队干完活之后确有留下售后卡片,当时是交在自己手里的。跑去自己宿舍翻箱倒柜,把东西找了出来。卡片上赫然承诺三年质保。质保期内有任何问题的,在售后卡上写明问题所在并寄到陶瓷厂,厂家将进行上门免费维修。卡片上还印有收件地址:沐抚路13号。
看了这地址,岑虹生有两不解:“魏公公,他梁山承袭宋制,仍以路置区划嘛?如若不是,纸上未写明详细府州县,叫送信人该往何处去?还有这‘13’看着新鲜,究竟是何用意?”
岑虹生的疑问首先得到了皇后的赞许,赞这小妮子博古通今,居然能知道宋代行路制区划。魏忠贤顺便夸奖起皇后为女权先驱,正是你张嫣的坚持,宫女们才能得以进内书堂旁听。
张嫣也有此疑惑,等待解惑答疑。这两个问题难不倒魏忠贤,“回禀娘娘,梁山司经大疫洗地之后如今已无大户唯留小家,鲜有聚族而居四世同堂。故在施州全境包括施州城内,将各家各户编号门牌,可按号索骥,设立邮差专职递送。而这陶瓷卫浴只在施州境内试用,施州之外只有坤宁宫和老奴家里有…”
随着道路等基础建设大发展,道路命名、门牌号制度于年内颁行。穿越众能想到大疫是统一的催化剂、旧制度的掘墓人,却没料到瘟疫顺带手也将施州的宗族制度轻轻松松彻底摧毁。大疫中多有家破人亡者,那些年老体衰的族长们多有死伤。疫情期间产业大发展,男女做工务农都攥上了饭碗,你要做工就要搬家,如此导致人口大流动,家庭大拆小,分家盛行。
广大农村地区全部田亩归公,一切权力归农会,族长变得无权无势,宗祠旁落冷清。施州卫绵延千年的宗族体制在疫情和经济浪潮的组合拳连环腿面前不堪一击,瞬间土崩瓦解。这个莫名其妙的大礼让穿越众都不好意思收,他们可是把宗族势力当成钉子户加以重视、当成顽疾欲预备猛药的,拟定过带有一定暴力的针对宗族家法的打击措施和改革方案。结果无需他们动手,大瘟疫出手帮忙,宗族大家化为乌有。
正应了那八字真言‘不破不立、大破大立’。
后事先提上一嘴。话说摸着梁山过河是朱由校行国策改革的万金油,有此宗族势力不堪一击的先进经验在,满以为皇权下乡之改革举措能顺利推行,不曾想朝廷在这个问题上狠狠栽了个大跟斗。
继续马桶售后问题。皇家事即国事,魏忠贤传售后卡至湖广省,走的是官驿通道。湖广这边同样如此,当成公函发到施州卫衙门老赵那儿,指挥使司衙门一看地址,随手就发到了陶瓷厂。陶瓷厂没有专门的售后服务部门,安装队顾头也顾腚,只是头都顾不上谁有那闲工夫擦屁股,看都不看扔一边。可怜写着大内坤宁宫字样的售后卡混迹于厚厚一堆的待售后大家族里再无人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