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犯规在先,休怪我铁肘开道上腿突破。
泰森那个气呀,“通信员传我命令,炮兵班前出进入射程距离,迫击炮向敌前军集结地3发急速射,只打前军一线位置。老子倒要看看吹得神乎其神的容美徒堂有几分定力。”
说是迫击炮,其实自吹自擂。世上无几人识得迫击炮真容,把仿自二战日军的掷弹筒命名为迫击炮自然不受质疑。不过严格来说掷弹筒确实可以定义为超轻型迫击炮的。
部队全军前进到距敌200米停下,炮兵弟兄们则再往前80米,120米距离上把炮口扶起仰角,收腹挺胸单手扶炮单手装弹到炮筒里,以标准发射姿势等待发射命令。
炮兵当尖兵用,也是梁山军一绝。这不没办法嘛,我们的‘迫击炮’有效射程120米。按说小日子的真品参数150米,可由于钢材材质、加工精细度的原因,仿品的实际射程大大缩减。
“放!”
掷弹筒发射的小口径杀伤爆破榴弹装药少破片少,铸铁炮弹的质量属于义务小商品的水平,加之新装备训练不充分,几个因素综合下来此轮炮击效果不理想。多数炮弹落在了敌军阵前数米乃至十数米处,有几发引信失灵没有爆炸,只三两发炮弹落在了敌军阵边缘,炸翻了七八个徒堂。容美军阵基本无损,死伤者的缺位立即有新生力量来补缺,前仆后继之下,顷刻恢复旌旗林立刀枪严整。
不错,徒堂兵挺不错。可我炮班的小子们也不赖,初次登台不怯场。
阚老大知道容美军最精锐部队一贯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此刻敌表现出的军纪整肃证实了自己的判断。对,肯定不会错!“司令员,田更年把最骁勇的徒堂布置在一线,意图在来凤山跟我们决战。”
来凤山草原地势平坦,当然了,所谓的平坦是相较而言,不似内蒙古草原一望无际的平整,这里是山地,有坡度起伏。类似于新疆巴音布鲁克、那拉提、喀拉峻草原,有着线条柔缓的高低起伏,宛如女性身体线条--人送雅称‘人体草原’。
鱼木寨的喀斯特地貌遭人恨,来凤山的人体草原惹人爱!
直接和我在开阔地打野战?田更年啊田更年,战略上你白内障,战术上你帕金森。你不死谁死!
“嘿嘿,应了死老头子的名号,果然更年期了。”
“司令员,何为更年期?”
泰森大声道:“更年期就是尼玛脑子进水了。”他不可能放过这个理想的战场,面对十倍之敌他也敢发起进攻。“阚纯士,你命令下去,全军发起冲锋!”
很好,表现在线,小子们平时训练没少流汗!
冲锋中的部队表现得到了泰森的肯定。散兵线三三制分散队形冲锋,小组内行进与掩护交替,各组间行进冲锋与掩护射击交替进行,不时有掷弹筒炮火掩护。百十人的部队拉出宽大正面向着二百米纵深冲杀过去。
“哎!这才是战争片哦,之前打的那些仗只能算枪战片哩。”泰森骨子里喜欢大场面,此刻,他仿佛看到了天上有机群掠过、地上装甲集群奔驰、步兵呐喊着伴随坦克冲锋。“哎!这特喵的才过瘾哩!”
部队日常训练演练最多的是宽大战场的正面作战。梁山军自草创开始就定义为正规军,着眼于大集团作战,哪怕到现在也还只是一个连级单位规模。之前所有的作战都是小规模战斗,或特定战场条件下的阵地防御战、丛林战、埋伏战、攻城战,不曾有过全线出击的精彩宏大壮观的冲锋场面。此情此景让泰森不由憧憬起来:一年,我要有十个连。三年以后我要有一百个连。五年,梁山军要拥有一千个连队十万大军。世界在我脚下匍匐,老子跺一脚,地球抖三抖!
眼皮底下,草团子突然间被掀开,草地里冒出个头戴双牛角铁头盔的人头。不光在阚纯士面前,在他周围,还有战士们的背后,上百个头带牛角铁盔、身披熟牛皮甲,举着大砍刀的徒堂如土拨鼠般从地里头钻出来,挥刀和梁山军展开近身搏斗。与此同时,一直按兵不动的容美军阵中飞出密集箭雨射向混战中的人群,不分敌我。
战术完全正确。徒堂全身披挂,厚重的牛皮甲连刺刀都捅不进,漫射状态的箭镞对徒堂来讲根本是隔靴搔痒。但箭雨对头部和四肢缺乏防护的梁山军就是莫大的威胁了。好在一阵箭雨过后再无后续,取而代之的是容美军大阵开始变阵,分为十几个百人队成楔形飞奔掩杀而来。
你若镇定,你若有闲暇注意看,会看到原来列阵一线的那些‘徒堂’纷纷摘下头盔卸下皮甲交于后阵中无甲来者。看懂了吗?那些一线排列的徒堂都特么如假包换的赝品。
泰森看到了,大骂:“田更年,你给老子玩白衣渡江,你无道你缺德啊你!你要背负千古骂名!”
阚纯士没看到这一幕,他神经高度紧张中,正忙于应付打斗。扣动扳机的同时一刺刀扎过去,刺刀捅不进徒堂兵身上又韧又硬的牛皮甲,应声崩断。射出的子弹则轻易洞穿手指粗的复合皮甲,把缠斗中的徒堂打倒。
中埋伏了!不过小子们没有惊慌失措,尤其鱼木寨来的兵倚仗刺刀加子弹的双重攻击力和徒堂对战,一时间竟能不落下风。
中埋伏了!当下战况对我极其不利。由于与敌人近身扭打在一起,远处未遭遇伏兵的三人战斗组不敢开枪,而他们的火力不足以阻挡容美主力的冲锋。
不能再打了,再纠缠下去梁山军就交代在这里了。
杀敌需要勇气,下令撤退更需要勇气。阚纯士身为前敌总指挥有权视战场态势发布命令。他胳膊上已经被划出道又深又长的刀伤,鲜血直流,视野里不断有战士倒在徒堂刀下。他再无迟疑,摸出小红旗,边挥舞边大喊:“一排二排赶紧撤,三排跟我上!”
混战中少有战士能注意到阚老大的这道急令,即使看到了听到了也没法脱身。这时冲上来一队生力军,正是徐承和他的警卫班。警卫班战士们一边枪打刀刺,一边齐声呐喊:“司令员命令,全军撤退,全军撤退!”他们却不撤退,顶着来势汹汹的敌人打了个局部反击,然后和大部队一起夺路狂奔。
从猎人变成猎物,逆转只在转瞬之间。泰森呆了也慌了,这辈子没见过如此杀气腾腾的大杀阵。他下意识要挺身而出举枪迎战,电光火石间喊出声的却是“撤!”。
那是给自己和部下面子,确切说是逃。但他无论如何抹不开面子先于部队逃命,等看到阚老大跑近,便再不敢顾着什么脸面了,跟着部队仓皇逃命。
装备了步枪小炮的现代军队被容美重甲伏兵赶鸭子般击溃了,可以说是一边倒的溃败。什么是集团冲锋,什么是人海战术,什么是杀声震天,什么是悍不畏死,这就是。
胸甲拆卸十分方便,松开两侧的几个按钮再过顶一扔,甲兵就成轻步兵,梁山军便成了轻装部队,逃命的速度比身披几十斤重甲的徒堂冲锋速度要快得多。这场大逃命逃得很有水平,体现出了梁山军严格的军纪和平时的训练水平:几乎全员逃回,鲜有掉队。所谓败而不乱、溃而不散。
这个中长距离赛跑结果让田更年懊丧不已,早知如此便不必让徒堂军披甲,负重过大跑不赢梁山贼寇。顺带也要重新评估下徒堂的装备:如果这次徒堂装备了弓箭,定能让髡匪死伤一片。
梁山军战斗力之所以强,强在继承了先辈的光荣传统:当官的冲在最前面,逃在最后面(泰森除外)。阚纯士率一个排的兵力断后,跑在溃军的尾巴梢。大丈夫要输得起,但不能输得连底裤都没了。阚纯士他们缓下逃命的步伐,不是跑不动,是不愿意一直被人追着打。恐惧逐渐随着汗水蒸发掉,心中的怒火就等把干柴来添旺。
阚老大头一个停下来,看看周边前后,跑得最慢的十几号人清一色原鱼木寨的。
有战士喊:“前边五里路就到建始界了,别停啊!”
“老子不跑了。同志们,敢不敢跟容美打!”
有战士回应道:“老子在鱼木寨时就跟徒堂干过仗,没吃亏哩。”
也有战士提醒:“司令员让咱们撤退。没有上级命令,我们停下来打属擅自行动,会不会被军法庭给穿小鞋!”
更有战士开始认人头,看看有没有士兵委员会的委员,如果是士兵委员会做出打反击的集体决策,即便上头追究下来也不用担心。里头确有2名委员,可问题是所谓的士兵委员会成立至今统共才开过3次会,会议议题统共只有一个:统计监督伙食省下来的鸡蛋有没有被军官拿了去?
被点名的一名士兵委员喊冤道:“让打咱就打,让撤咱就撤,服从命令听指挥可是铁律。按说士委会有监督和质疑上级命令的权力,可这事从头到尾的,委员会就没干过没染指过。”
“哥,文化课上刚学来的‘染指’都能活学活用啦,好生厉害!”
另一个战士接着给帮腔道:“可不。他们委员会没干过别的事,就盯着伙食有没有被克扣挪用,咱鱼木寨出身的也就这么点出息了。”
阚老大咽不下这口窝囊气,打定主意要还手,“少废话。我们停下打阻击,目的是掩护司令员和大部队撤退。我是前敌指挥,出了问题我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