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以为过来是康养来了?想多了吧!
真以为来了就讲讲课那么轻松?怎么可能!
巴东的朋友们,你们还人情的时候到了,热电厂的工地需要你们!
客随主便,在别人家里做客身不由己哦。
毕竟跟耶稣还不是很熟,毕竟承蒙梁山施救之恩,巴东那些会数学懂几何的朋友授课之余也能够听从指挥在热电厂建设中发光发热。有了这批‘科技人员’在施工现场工作,电厂建设进度突飞猛进。今天,热电厂终于并网发电了。
所以说,读过书的和没读过书的、读过很多书的和读过一点书的,在技术工种上表现真的不一样。
小会小食堂,大会大食堂。不大的大食堂里人们前胸贴后背,不是给饿的,人太多挤得。
今天的大食堂有个盛大庆典,你若混不到个小组长或者没有一技之长可没资格列席。
封闭的环境自带扩音,穆部长那熟悉的通透的好听的声音直达每个人的耳朵里,“请大家把桌子上的油灯和蜡烛火吹灭,让我们等待见证奇迹的一刻。”
胶皮自己手里的蜡烛不灭,高高举起,照向高高在上的潘嘉园。老潘身佩大红花站在两把摞起的椅子上,紧绷的大腿肌肉瑟瑟发抖,带动脚下的椅子嘎嘎作响。
他心不甘情不愿,就觉自己好事轮不到、坏事逃不掉。比如打唐崖这等好事就没轮到,白白把功劳让给了阚老大。比如这次上灯泡,根据一名老梁山人的经验,新玩意一定不靠谱。
老潘对电有相当的了解,电能有其一体两面。熟悉的太阳能薄膜电站发的电温婉如玉,热电厂发的电狂躁无序,能让那只倒霉的猴子滋滋冒烟原地升天。当下做好当烤鸭的心理准备,心怀侥幸低头再问最后一次:“穆部长,万一我要被烤焦烧死了,你得看着点李冰,轻易别让她改嫁了。”
那次在平台被山枭吓尿是用恐高搪塞过去的,未曾想竟一语成谶,胶皮真的患上了恐高症,两把椅子叠罗汉能有一千毫米高,足以引发病症,不然就亲自上了。
“李冰啊,给老爷们一点鼓励。完全知识产权的天下第一抹电灯光将在他手中亮起,这可是历史性的时刻,具跨时代的意义哩,潘嘉园三个字将记入史册。”
于是李冰叫嚷着给到老爷们鼓励:“半截入土的人了还怕死。怕死别当梁山军,都盯着你呢,你不要老脸,老娘我要脸哩!”
好吧,就当斩将、夺旗、陷阵、先登!光荣属于我潘嘉园!
老潘尽量不去想那只被电死的猴子的作孽样,三个手指浅浅捏住灯泡底沿,把螺旋口的飞利浦节能灯泡在灯座上旋牢固。
白球球发出的光芒并不耀眼,人们窃窃私语着说跟油灯差不多。渐渐地,节能灯泡开始发威,越来越亮。
电!完全自行生产自主产权的电可搞出来了,以后再不怕被卡脖子,金光大道就在脚下。胶皮欢喜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大声制止正要爬下椅子的潘嘉园:“老潘待着别动,给你拍照留念。”
灯光太亮,照片上只见光芒不见脸。
梁山众对电灯见怪不怪,之前在木头别墅里熟视无睹。他们不知道的是,今天点亮的电灯和之前的意义完全不一样。今天光芒四射的电灯泡点亮它的是梁山自己建造的热电厂发的电,这可是划时代的能源革命!
最大的功臣在哪儿?他没来参加庆功宴会,还留在电站值守呢。潇洒带头,穿越众奔跑着冲向电站,把正在坚守岗位替梁山带来光明的钳工抛向天空。
电力问题解决了,不出大的意外梁山不会再出现16年大水后的烂包日子。而所谓的‘意外’指的是手提电脑和堆成小山的电脑零配件全部损坏。这个可能性非常小,要知道大到cpU小到一颗螺丝钉都有几十至上百的备用件。只是经历过16年那次惨痛教训,穿越众心里总是像压了块石头似的不能释怀。胶皮对此就有焦虑症,时常做梦梦见电脑失灵,要么配件失踪,要么存有数据的硬盘损坏。为此曾设想过把电子文档抄写成册建立纸质档案。但这不现实,当年朱棣以盛世之大明倾举国之力才完成的《永乐大典》,而今20t的压缩文件你怎么弄?如此浩瀚工程岂能靠几个人的力量就能成就的。再者,放在有密码保护的电脑里也安全,纸质资料难免有丢失、被盗的危险,被敌对势力弄去了反过来搞你。
对于这个问题只能知天命尽人事:一则祈祷电脑及配件们万寿无疆,二则尽可能快地全面投入展开工业化,把硬盘里的字符串变成实物。别无他法!
圣天济教士摩多混在情绪激昂的人群里拼命划十字,“万能的主,您的仆人见证了世界上最为耀眼的光芒。主啊,是您在创造宇宙奇迹。”
胡灯正好坐在摩多身前的酒桌,听了这话万分不爽,“你家主子胳膊肘往外拐,不待在你神圣罗马却跑我大明作法降福,魔怔了!”--“你大魔王的奴仆名字得改,改为‘魔多’你看如何。”
骂万能的主是大魔王,其实胡灯才是真真切切的大魔头。因年事已高只在小学和扫盲班当全科老师,活不太重,闲来挺爱管个闲事的,没事手里托个茶壶到处溜达,遇上打架争吵便过去问个明白。一不收钱二不收礼,水都不来喝你一口,自身不持立场就能做到不偏不倚秉公评判。他万历二十八年的进士,当了二十年的官,断过无数的案子,就一本行走的大明律。业务能力本来就强,又能主持公平公正公道,如此渐渐出了名?错,迅速走红、数日成名。
他在群众中公信力较高,梁山众之间打架斗殴的民事纠纷不好意思吵到部长们家门口,都喜欢找他讨要是非讨教个公道。有偷鸡摸狗的、打架滋事的、恃强凌弱的、贪占别人便宜的,暗地里把他叫做‘白须魔’。胡灯知道被送此雅号,且不怒反喜,管起闲事来更加乐此不疲。
魔多从事教育工作多年自磨得一口好牙,“有何怪哉。观世音菩萨是天竺人,在明国做的救苦救难善事还少!”
梁山众原先听胡灯出言嘲讽,都拍手哄笑魔多出言不逊自讨苦吃,称赞胡灯口才好,蛮夷不懂礼数是该教训教训。此刻听到魔多反唇相讥,觉得这话在理,想不出来如何应答,怕被蛮夷赢下嘴仗,只盼胡灯有妙语回应。胡灯果不负众望,“子不语怪力乱神,靠天靠地不如靠己。上帝即是我,天道即人心。”
偌大的食堂鸦雀无声,只有胡氏宣言铿锵有力寰转绕梁。胶皮在魔多那里讨过没趣,就想找个机会治他,见胡灯口水仗稳操胜券甚是解气便鼓起掌来,“世上没有救世主,天道即人心。胡先生说太好了。”
大食堂里顺势响起热烈掌声,有年轻梁山众哄笑魔多:“红夷鬼,梁山不搭耶稣堂,回家哄老婆孩子去吧。”
这位忠实的上帝奴仆、可爱的神职人员的努力申辩淹没在哄笑中,魔多好像汪洋里的小船,瞬息间就要被大浪拍成碎片。幸亏梁山鼓吹先秦百家争鸣鼓励思想论战,在大食堂里还有他站脚的地方,不至被轰赶出门。
话说传销人员具有不屈不挠精神,在大食堂受了重创后,魔多仍旧不放过任何机会播撒上帝福音。梁山众只会把他当做祥林嫂,有态度不好的大妈大婶躲不过了就毒舌,“神经病,有毛病。昊天上帝与你家上帝究竟谁强?你说你家上帝无所不能撒,你让他变锭银子给我,我便信了你家的上帝。”
更折磨他的,巴东的学生几乎都当了犹大,身边只剩了3个忠实信徒。魔多感叹事业的艰辛,埋怨梁山众都是被魔鬼蒙蔽了理智的异教徒。他越坚忍越遭反感。没过多久,他被视为赖在人家门口不走强行讨饭的暴力型乞丐,开始普遍收获白眼、谩骂和殴打。
初上山时的二小子曾以一指之力让穿越众别墅断水,因此挨过钳工和他老娘的混合男女双打,又因此长了记性不敢再为害平台,遂将练武场转移至云龙河流域,二小子所到之处皆成修罗场。
被二小子剥了皮而奄奄一息的歪脖子树上挂起黑底牌匾,匾上红漆大字从左到右‘梁山钢铁总公司’右下角四个小字‘项一多书’。
过树挂字匾往前走几步,就能感觉到有温热来袭,前方突兀兀的便是梁山最高建筑,离地高10米的大烟囱。从今天开始往后相当长时间里,钢厂烟囱成为梁山标志性建筑,烟囱里日夜不停升起的白烟成为梁山标志性特征。
“呵呵,钢梁钢架的标准厂房。钳工,快7年了,总算见着了!”
“六年七个月啦。好饭不怕晚,你说是吧!”
钳工和潇洒不约而同向对方伸开双臂,然后拥抱在了一起,互相把眼睛在对方肩膀上擦了又擦。真不是喜极而泣,实在是煤渣粉尘太扎眼睛,异物感太强,眼泪水止不住地汩汩而出。
车间里粉尘更大热浪逼人。钢厂总经理赵冠勇将预备好的麻布口罩交钳工与潇洒使用,钳工麻利戴上,潇洒却推开不受,指着车间里的钢铁工人道:“工人不戴我也不戴。”
“那,把柳条帽戴上吧。”
潇洒抬头仰望,车间钢梁在蒸腾热浪中飘忽不定似摇摇欲坠。柳条帽,可以戴。
皮肤黝黑的送煤工人轮流不停歇将煤粉铲进炉子,片刻之后,梁山钢厂第一炉钢水缓缓流出,流进潇洒的心田里,热辣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