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过放人鸽子的没听说过连续放3趟鸽子的,千户大人是真敢把赵寿吉当草民消遣呐!他可是将来的施州卫二把手,是你千户老爷的副手,施州卫地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啊!怎么着,还没上任你就玩立威就刻意制造正副职不和是吧?耍个屁的官威!一把手立威,他不是这么玩的啊!
正如曹少所说‘小小一施州县委书记兼军管会主任多大官啊,顶天不过正处,老子当年还差一丢丢当上正科呢。’
背后骂再凶也只过过嘴瘾。千户的态度完美诠释了‘地头蛇’和‘老乡绅’的深刻含义及其代表的强大势力。啥叫土司?答案简单而精准:土皇帝。
千户大人无视他人脸面一而再、再而三地大肆忽悠未来的施州卫第二号大人物,正是遵循了古训‘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也叫穿越众背负上了沉重的感情债,都觉得这回欠人情欠大了:大哥好,好大哥!
而潇洒走这一回左倾军事冒险主义路线完全是被同伙和敌人合力逼出来的,逼得走投无路,逼得顽抗到底。逼得他亲笔撰写了一份后世八股文社论文风的宣言,彻底断送了梁山妥协和投降的后路。
天上无日天色阴沉,心心无旁骛朗朗乾坤。潇洒居高临下站在平台口向列队于鲤鱼背上的全体梁山众宣布:
“矿点的工友们撤回来了,地里的农友们也撤回来了,今天全体人员齐聚于平台。为什么?因为我们遇上事了,摊上大事了。但是我们怕了吗?
我梁山自成立以来正是在不断战胜内外部挑战的过程中实现自身发展壮大的,这一次同样能‘踏平坎坷成大道,斗罢艰险再出发’无论沐抚打什么牌搞什么动作,坚强的梁山人民扞卫我之主权、安全、发展的决心坚定不移,反对任何外部势力干涉我之事务的决心坚定不移。任何外部势力不要指望我们拿自己的核心利益做交易,不要指望我们会吞下损害主权、安全、发展利益的苦果! ”
口嗨完了就该摩拳擦掌了,接下来这个是必须要做的预案。
来来来,老潘、阚老大、徐承,你们都来说说来不及装备步枪的情况下操冷兵器和敌军对砍会怎么样、有没有胜算?三个人的答案出奇一致且让人沮丧:披甲对布衣属降维打击。为充实说服力,老潘有请曾有卧底容美经历的阚老大发言。
阚老大的发言直接而直观,“咱举个例子,你背心短裤赤手空拳敢不敢和头顶柳条帽、拳带铁指套、身怀金钟罩的打?可不敢打,会吃大亏。沐抚装备的藤甲或能火攻克之,尤其容美田更年的兵披内衬铁叶的复合牛皮甲,端的刀枪不入。土兵披铁甲倒也不妨,硬碰硬,咱们的钢弩完全能射穿。藤甲、皮甲这玩意儿硬度十足韧性极高,钢弩直射把人射成刺猬却伤不到敌半根毫毛。”
阚老大的话让穿越众明白了一个道理:一分防护力能激发出十分战斗力。所以梁山此战无论如何得有很多的枪和更多的子弹,在攻击力上对敌实施降维打击。
“我家大教头…”
徐承未经请示擅自发言的举动被老潘凛冽眼神制住,“军规白学了么!”
于是徐承站了个含胸拔背虚领顶劲的军姿,敬了个单握虚拳蓄势待发的军礼,“报告。我家教头教我习武时讲过,教拳不教步、教步打师傅。嗯---此话略去,就当我没说。教头还讲了:一胆二力三功夫,遇事不怂就一个字…”
行了行了不用说了,知道你要普及亮剑精神。不过徐承的话让潇洒脑子里奏响起铿锵有力的战歌:
不怕困难,不怕敌人,顽强学习,坚决斗争,向着胜利勇敢前进,少先队员是我们骄傲的名称。时刻准备,建立功勋,要把敌人,消灭干净,为着理想勇敢前进。
几头桅杆屯过来的耕牛瘦得能数清楚牛排骨究竟有几根,在枯草堆前卷出长舌大啖美味不肯走了。于祥舍不得下重手抽打,放开喉咙喊人过来相帮卸货。
收货的时候情绪价值没得说,要是收了货没有下文该多好。于祥从怀里掏出张单子让曹少画押确认,“数过了撒,300贯铜钱一子不少哈?”
“一个子不少。”
“那就劳驾画押吧。”
曹少取来碳条准备签字确认,却被于祥拦住,“你这碳笔不得行,掉字迹,用毛笔。”
“我这儿没有文房四宝。”
“那劳驾摁手印。”
摁手印!那不成,搞得像个犯人似的。“我说于文昌,你分得清摁的手印是我的还是谁的,分得清吗?!”
于文昌眼神不济分不清,但自有专业人士能一眼明辨真伪。“别废话,摁手印。知道你家没红泥,我自有带来。”
“麻烦!老子的信誉还不如一个指头印。”曹少嘟囔着,想着少沾些红泥便伸出食指过去。
“错了,换大拇指。”
曹少顶烦摁手印了,在他看来此为糟粕,是对人权的践踏。“有完没完啦!”
“见谅,桅杆屯的货品清单属公文文档,我湖广公文的规矩,成年男子立契使大拇指,未出阁的大姑娘用食指,已婚妇人用无名指,寡妇则用小拇指,看指印就能看出一个人的身份。你曹头领不像是个嫁了人的妇人撒,哈哈哈。”
曹少觉得自己是拗不过于文昌这厮的,便恶狠狠用大拇指沾泥画押。于祥收好清单,手一摊,“拿银子来。”
会计曹少交出银子,转脸告诉出纳胶皮:“钱袋子比你的脸还干净了。”
胶皮回答:“战时经济,懂吗!”
先别急着哭穷,老子想你所想急你所急的良苦用心必须让你俩铭记于心。
这批送来的300贯小平钱绝大部分可是宝源局官铸嘉靖通宝,且为嘉靖四十三年始采用黄铜铸钱的几批次,每文铜钱标重一钱二分五厘,千钱重八斤,黄铜含量足足9成。为此费尽周章礼贤下士,磨破嘴跑断腿。于某人若应付了事便驮来些不足重、含铜少的万历钱...
晓得的,领情的,你于祥劳苦功高!
背身过去,曹少肚里暗自嘀咕:你且不实心用事好了,等我们被土官给灭了看你于祥小日子能有现在这么滋润。你不是给我办事,是在为自己办事,搞搞清楚好伐!
把全部的银子统统换成铜钱乃为熔钱取铜用来做子弹,换的不是铜,是命。于详心中大大的问号藏了许久,此刻终究忍不住要问:子弹壳为何一定要用铜来做呢。这个问题问得好,直取大科学家项一多要害,此话怎讲?还不是因为他做的枪管不够硬嘛!
不过钳工肯定是不承认这点的,他很愿意一丝不苟地不动脑筋地按部就班地采用最为成熟的钢制弹体覆铜生产工艺,而今直接用铜弹壳省去镀铜的工艺流程是创新是冒风险是要负责任的。你们要明白:做加法容易,做减法难!
谁再敢说项一多老实,曹少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别墅内黑灯瞎火,要让电给钳工的机器。钳工说太早睡不着可以点起壁炉的火照明,顺便把新买来的文房四宝拿出来练练毛笔字陶冶陶冶情操。这家伙够狠,大热天的让人烤火炉。
盛夏夜,风力稍有减弱山蚊子军团就开始猖狂进攻,解决了挨饿正处在解决挨打问题中的泰森叫苦连天。人,就是这么作!前几年吃不饱肚子的时候没觉得被蚊子咬是个事,现在日子稍好过了些就又觉得自己细皮嫩肉了。
泰森呐喊道:“再用不上蚊帐这日子没法过了。”
胶皮的回应从二楼直达楼下,“紧急状态,懂吗。不许大鸣大放。”
睡前担心被蚊子骚扰会睡不着,祈祷自己的血又咸又苦而别人的血又鲜又甜,哪知多此一举,沾枕就睡,疲倦劳累造成的深度睡眠好比保护罩。然保护罩的能量终有衰减消失之时,泰森痒醒过来,哼哼!压死了三架飞翼穿越机!席子上赫然三摊血肉模糊的坠机现场,肯定是翻身时压扁的。睡觉还在战斗!地对空,不容易,不容易。
屋外风大蚊子站不住脚,他跑到屋外去睡。过不久又跑回来,外面试枪发出的噪音呯呯作响根本没法睡。最后只得向旅居日本仙台时的鲁迅学习,把全身上下都用土布被单盖严实,忍着闷热和不绝于耳的‘嗡嗡’声再度进入梦乡。
曹少惦记谷子,上楼去给她摇扇赶蚊子。胶皮哈欠连绵,催促作秀的暖男赶紧滚蛋,自己要脱衣睡觉了。曹少让请便,不稀罕看她的肉体,只怪她拿炸药炸谷子,使得谷子身体刚刚恢复元气又遭重大摧残。
钳工和潇洒凌晨两点赶工回来,看见的是两个扎进麻袋里的人体,跟个木乃伊似的。
“加班加好啦。”
“还没睡着啊。”
泰森掀开麻袋坐起来,惦记着那只盯着他不放,在他耳朵边肆意骚扰的花脚大蚊子,连续两下拍空,最后使出排球中的鱼跃动作将其掌毙。来了个睡罗汉,举掌欣赏战果。花脚蚊子尸身落地,把黑白相间的身形印在手掌上,宛如印的花盖的章简直是毫发毕现。
钳工啧啧称奇:“卧槽,格老子这蚊子多少年没洗过澡了!这天气,不凉爽宜人也不酷热难当,正正好好30度,最适宜蚊子繁殖。小冰河期吹来的凉风都被施州的大山挡住了吧。”
泰森道:“挡不住就麻烦了。”
“懂,我这就回去继续加班,通宵达旦!”
“真去啊?”
“反正在这儿喂蚊子也没法睡。”
“是没法睡,还是不敢睡?”
钳工张嘴深深吸下一口气,将困意制造的大哈欠半遮半掩住,接着还是没能抵挡住连续而来的第二个哈欠,打过之后,取湿毛巾抹了把脸,回道:“争分夺秒,不敢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