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仲园走到一旁,在道童手里选了一支香,交到老人手中:“老人家,您再点一下试试看。”
老人战战兢兢地用这根新的香,放到蜡烛上去试着点,果然着了起来。
吹灭之后一缕清香向上飘去。
老人的脸上露出喜色,高兴地说:“我命不该绝啊,谢谢你,小伙子。”
蔡仲园说:“那根香受潮了,所以点不着,换一根干燥一些的,不就没事了。
您这是自己吓唬自己呢。”
老人连连点头:“你说得对,说得对。”
当夕阳将钟鼓楼染成金色时,蔡仲园在藏经阁发现了一本《阴符经》。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他轻声念诵,书页间飘落的银杏叶恰好落在罗颖辉掌心。
两人相视一笑,都想起烛龙三号研发时,正是通过观测宇宙射线中的伽马射线暴,找到了关键突破口。
“道教文化的精髓,”罗颖辉将银杏叶夹进《阴符经》,“在于把自然规律转化为实践智慧。”
蔡仲园点头,目光投向山门外的现代都市——鳞次栉比的高楼与道观飞檐相映成趣。
他知道,妻子说的不仅是道教,更是所有科研工作者的共同追求。
暮色中,蔡仲园搀扶着罗颖辉走向停车场。
路过的年轻道士突然合十:“两位施主身上有‘紫气东来'之相,想必是有福之人。”
蔡仲园笑了,这个福分,既是国家的科技突破,也是他们携手走过的几载春秋。
上车前,罗颖辉回头望向白云观的棂星门。
“下次带付玉来看看,”她说,“他的强化学习模型,或许能从《周易参同契》里找到新灵感。”
蔡仲园发动引擎,车载广播正播放着嫦娥七号从月球传回的最新数据。
他对罗颖辉说:“我跟付玉家住得不太远,小时候常常一起进来玩。
所以我俩对这里面很熟悉。”
罗颖辉问道:“你对很多道教的文化感兴趣,也跟从小在这里玩有关系吗?”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蔡仲园边开车边笑道,“我对道教感兴趣是因为它有很多养生知识。
但是我既不信佛也不信道,因为我觉得对他们无所求。
与其烧香拜佛求别人,不如学习奋斗求自己。”
罗颖辉说:“看你跟道观里的那两人做事风格,就能看出其中的一些端倪。
要是我的话,可能想不出那么简单的办法。”
蔡仲园有点自嘲地笑了笑:“穷人的孩子之所以早当家,因为他不当家没办法。
我从小就知道所有的问题,很多都要靠自己解决。
一般人生病了都会去医院,这样做对不对呢?”
罗颖辉使劲点了一下头:“这应该没问题吧,我觉得去医院看病总归是对的。”
蔡仲园说:“一般来说没什么问题。
但是如果所有的病,都要去医院,找医生给你治疗,我认为大可不必。
我给你讲个小故事,你就明白我怎么想的了。”
蔡仲园慢慢开车,慢慢讲了两个小故事。
第一个故事:
有个老农,听见女儿跟他说眼睛疼。
看见女儿的眼睛有点肿了,也睁不开。
他信不过村里的年轻卫生员,就带着女儿坐车到城里找了个大医院。
因为他觉得眼睛是个很贵重娇气的地方,必须找医生治病。
到了医院之后挂号、排队。
在诊室里,医生询问病情之后,翻开女孩眼皮一看,发现有一小片麦秸叶片。
用镊子取出来,滴了几滴消炎药水。
跟老农说,没事了,回去吧。
第二个故事:
有一次我觉得自己的眼睛很难受,照了照镜子发现眼球红了。
而且上眼皮很热。
用手一摸似乎变得有点厚了。
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越来越疼。
而且眼皮热得很。
就起来用脸盆打了一盆冷水,把脸埋进去。
用大拇指掀起眼皮来洗一洗。
这一洗就发现里面长了一层膜。
顺手就用大拇指的指甲,把那层厚厚的膜扣了下来。
觉得舒服了不少,就去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眼病已经好了。
到现在也不知道那次眼睛得了什么病。
蔡仲园讲完了故事,接着说:“这样的事情,在我身上发生过很多。
所以我就养成了一种思维方式。”
罗颖辉有点听得入迷了,就问:“什么思维方式呢?”
“发现问题就先问自己,我能不能想办法解决。”
罗颖辉眼珠一转,又问:“要是遇见自己不能解决的问题呢?”
“一般情况之下都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自己确实治不了的病,再去医院。
也可以找个能解决这个问题的人,寻求帮助。
实在不行就随它去,爱谁谁、爱咋咋地。”
罗颖辉感慨了:“嗯,活得潇洒、坚强、乐观。”
蔡仲园真诚地说:“你知道什么呀,还潇洒、坚强、乐观呢,那是没辙了。
就像你这次植物人了,医院也没办法,只能靠自己。
我就是拼了老命也得把你救回来。”
罗颖辉承认这一点:“我真是命好,那么绝望的病情,都被你力挽狂澜得救醒了。
你可真是个能干的乐天派。”
蔡仲园解释道:“有人说我是天生的乐天派,其实哪有什么天生的乐天派,实在没辙了,只好硬着头皮面对一切。”
罗颖辉又一次感慨了:“我从小父母就安排好了一切,我读书也能专心致志,没有你遇见那么多困难。”
蔡仲园说:“谷建芬老师写过一首歌,歌的名字就叫《男孩》。
我最喜欢里面的一句歌词就是:男孩子一生下来就会打天下。
这首歌给了我太多的鼓舞和力量。”
蔡仲园说完,不等罗颖辉说什么,自顾自地唱了起来:
男孩子有一个响亮的名字
男孩子粗着嗓门不会小声说话
男孩子心中燃着烧不尽的火
男孩一生下来就会打天下
……~
罗颖辉一边听歌一边高兴地拍着小手:“这歌太好听了,我太羡慕男孩了。”
蔡仲园摇了摇头说“因为歌颂女孩的歌太多了,所以人们几乎把男孩给忘了。真正的男孩就是这样的。”
“歌唱女孩的歌曲很多吗?我怎么不知道呢?”
蔡仲园没有回答:“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
他自顾自地唱了起来。
罗颖辉开始闭目欣赏,随着歌曲的旋律,不自主地摇晃起来。
歌曲唱完之后。
蔡仲园问道:“颖辉,这首歌有一句歌词一直是被唱错的,后来被原作者王洛宾说明修改之后,才又唱了回来。”
罗颖辉又问:“是吗?哪一句唱错了。”
蔡仲园告诉她:“那一句:我愿流浪在草原,跟她去放羊。应该是,给她去放羊。”
“给她去放羊?那她干什么呢?”
蔡仲园大笑着:“哈哈!她就在家里待着,休息、玩呗。
因为爱她,所以就宠着她、惯着她。”
罗颖辉明白了:“嗯……我深有体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