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您好！我是蔡仲园的班主任。
老师要对每个学生都家访一次，了解学生的各方面情况，以便对他们能更好地教育和帮助。”
刘老师慢慢地说着，脸上和蔼的微笑，打消了妈妈心中的疑惑。
“哎呀！我还以为这孩子在学校惹了什么祸，让老师跑到家里来了。”
妈妈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伸手示意让老师喝水。
开水有点烫，刘老师拿起水杯吹了吹，轻轻喝了一小口。
他站在一边，脸上憋得通红。
不知道老师把他留级的事告诉妈妈之后，会遭到如何处置。
是臭骂一顿，还是暴打一通。
说不定是等爸爸回来之后，一起混合双打。
谁让自己不争气，白吃了一年饭，白读了一年书呢。
“蔡仲园补考没及格，所以就留级了。
今年还得再读一年初一，正好分到了我们班。
我决定第一次家访就是来您家。”
刘老师眼睛看着妈妈，又喝了一小口开水，慢慢地说着。
“他留级了，是吗？您要是不说我还不知道呢。”
妈妈的眼睛一下子瞥到了他身上。
他吓得浑身一激灵。
也不知道是该跑出去，还是马上就哭。
想了一会没结果，还是站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既然把他留级的事已经都说了，就听天由命吧。
“我发现这孩子好像反应有点慢。
家庭作业出错也比较多，上课很少回答问题。
想了好几天也没想明白，所以才来家里问问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
刘老师非常疑惑地看向妈妈，想从妈妈这里问出答案。
“他的脑子受过什么刺激，还是受过伤？
去没去过医院，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他没受过什么刺激，只是先天不足，没到足月就生出来了。”
妈妈显出满脸愁容，一想起孩子的身体，自责的心里难受。
“我知道他留级到我们班之后，就跟原先的几个老师打听了他的情况，老师们都说这孩子学习不好，不是因为不用功，而是脑子接受能力差。
还说他上学期每次考试的成绩也不好。”
“唉……！这孩子傻我知道，小时候去医院检查过。
医生说是脑子没长好，属于脑残儿，还说可能活不了多久。”
刘老师大吃一惊：“啊！医生说蔡仲园是一个脑残儿？这是怎么回事？”
妈妈低下头沉思着，长长地叹了口气。
“说起来原因还在我身上，是我的身体不好，给孩子带来的。”
回想起那时候的情景，妈妈忍不住流下了泪水。
“看您的身体也就是瘦弱一点，没觉得身体和脑子有什么问题，怎么会影响到了他呢？”
刘老师发现妈妈的脑子很正常，反应一点也不慢，更加疑惑不解。
妈妈又长叹了一声，慢慢给刘老师讲起家里的往事：
爸爸和妈妈都出生在北京，两家也都是穷苦人。
从小就在一块长大，也算是青梅竹马了。
等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他俩都认准了对方。
一个非她不娶一个非他不嫁。
可是到了家长这儿卡住了。
爸爸的父母倒是很喜欢从小看着长大的这个姑娘。
可是妈妈的父母可能是穷怕了。
一心想给妈妈找一个富贵人家，坚决不同意妈妈嫁给爸爸这个穷小子。
而且妈妈的母亲得了重病。
一年到头躺在床上，治了好几年也不见好转。
本来就穷家破业，又有了一个病人。
如同破屋偏遭连夜雨，船迟却遭顶头风。
一年到头吃喝都成问题，全家饥一顿饱一顿地过日子。
见有人来家提亲，也想趁机要笔彩礼转运。
最后闭上眼睛咬牙说出了最低条件。
只要拿出十万元彩礼，就同意他俩成亲，没钱就别再登门。
那年头十万元就是天文数字。
妈妈觉得根本就一点希望没有，伤心哭了很久。
认为这日子活不下去十分绝望，一时想不开，就找毒老鼠药吃下去自杀了。
被家人送到医院抢救了一天一夜。
最后虽然救活了，却被医生判定身体受到严重损伤。
将来是生不了小孩的。
后来亲戚朋友帮忙凑了一些钱，交到了妈妈家里。
又请来一位老中医，扎针灸喝中药，慢慢把妈妈母亲的病治得好转了。
他俩才成婚有了这个家。
“刘老师，您不知道，吃了那毒药浑身发抖疼得难忍啊，感觉就像被扒了几层皮那么难受。
没办法用语言形容那种痛苦，当时我怎么会糊涂成那样子呢……”
妈妈从回忆中慢慢回到了现实生活。
把他叫到身边，抱着他慢慢抚摸着他的脑袋。
又对刘老师说：“刘老师，这孩子的上边还有一个哥哥，是我们结婚三年以后出生的。
身体比他还要瘦弱，坐在床上玩着就能倒下休克了，好不容易长到三岁头上，一场感冒就要了命。”
“我的天，还有这样的事，我可从来没听说过，这世界真是难以想象！”
刘老师听得目瞪口呆，不由得感慨一番。
“后来又有了仲园这个孩子，他出生也瘦弱得很。
哭的时候只是张嘴，没有声音。
您说，他虽说是个男孩。
可撒尿都只能滴滴答答地尿不远，差不多每个星期都要生病。
只要有一点小病马上就去医院，或者找医生给他来看病，半点也不敢大意，我们两人千注意万小心地把他养大了。
医生告诉我们，这个孩子智力有缺陷，是个脑残儿。
身体太虚弱，恐怕也活不长久。”
妈妈说着忍不住流下眼泪。
站起身拿毛巾擦了擦，又给刘老师倒了一点热水。
“遇见这样的事，也难为你们夫妻俩了，真是不容易啊！”刘老师回味着闻所未闻的故事，不禁感慨万分。
“更何况，他下边的那个妹妹，也因为身体瘦弱。
上体育课的时候摔了一跤昏过去了。
送到医院也没抢救过来。
九岁的女孩子都挺大的了。
站起来那么高，躺在病床上那么大个子。
心疼死我了。”
“啊？他还有个妹妹也去世了，也是因为身体不好……，
可能是你的身体受到的损伤太严重，才会影响到了孩子。
争取把蔡仲园的身体搞得好一点吧。”
刘老师也很年轻，听到这样的事情，心里很是震惊。
不过太多的疑问终于有了结果，心里明白了很多。
“您说，医生都下了断语，说我不会有小孩，怎么又会生了他们呢？
生出来健康的孩子也行。
生了几个都是这样的，可愁死我和他爸了。”